半山上凌空一块普陀山磐陀石那样的巨石,唐僧帽子形状,前面碧海青天无余,比磐陀石险峻开阔的一记奇石立着。我父亲爱石头,他把好石头叫作记,不叫块。而这块巨石是一大记,手指轻触就摇晃不正。这是块野石头,没有名字。三个人坐在石头下面,我对叶建涛说,我们不旅游了,立即回去,把石头保下来。
连长用拉炮车把我们送到凉帽头,我对连长说,就等我们一星期,军令如山,你也要等我们一星期。回到“半身动”的207,我给市政府写信:一,石头是不会掉下来的,因为几亿年都没掉,凭什么说如今晃几下就掉;二,这记石头的价值要抵得上十个炮阵地,应当挪炮阵地而留着石头。其时市里已在做朱家尖的旅游方案,这封信叶建涛当天亲送市政府,因为他有一个亲戚在里面做秘书。
司令部雷霆大怒,在牛头山炮连追查谁泄的军机,李连长解下皮腰带在手里敲着,喝令排着队的士兵坦白,谁把军令泄出去了。我于十五天后收到了市政府的感谢信。此后三十年,再没见过李连长,再没去过牛头山,也再没见过这块石头。找不到牛头山了,连方位都没记住,也没机会再去找。
叶建涛不久移民挪威去做木匠,也是三十年没见。那次旅游之突兀就像那块石头,之前与之后都是空着的,如果不是那场虚惊一场的地震,我们不会去那个听都没听说过的地方,那块石头也不会惹人注意而让人起打掉之心。一晃三十年过去,朱家尖如今已开发成5A级风景区,不知道这石头如今还在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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