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我们兵分三路，哥哥带一队人，扮做商人，从偏僻一些的地方经过怀县，声势大些，将山匪引出来；竹溪另带一队人从暗中跟随，等到山匪出现，再伺机而动。”
燕羽的声音沉稳，像是这样发号施令的话说过很多次。
燕华点点头，问道:“你刚说兵分三路，那另一路人马呢？”
“打劫商队也不会倾巢出动”燕羽眼都不抬，就像谈论一件无比寻常的小事，“我带队，从侧面上山，将他们的老巢端了。”
燕华皱着眉头，拒绝道:“不行，你也说了，虎牙山易守难攻，想要端了必定不容易，我不能让你冒险，再说，你怎么就肯定那些山匪一定会下山？若是他们没有动作，那你贸然进入虎牙山，岂不是羊入虎口？”
燕羽冷笑:“我不是羊，他们也未必是虎。我会挑些身手好的，和我一起上山，再说，我们不是正面进攻，不会有太大危险。”
“我们会潜在山寨之外，等到他们离开，我们在动手。”
火堆里的火‘啪’的一声爆开，火光更亮了一点。
“十一月了，你说，是不是该到了歇着的时候了？”燕羽歪着头，看着天空，说了句不相干的话。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好像与缴匪的事情丝毫沾不上边，但是燕华立刻就反应过来。
国有国法，匪有匪道。这些以劫道为业的山匪，也是有着自己的一套规矩。
每年年底最晚到了十二月便会封刀，自己过个囫囵年，也让别人有个好年过，等到来年过了正月十五，再磕头拜山，继续他们谋生的行当。
这也算是他们的道义了。
这些山匪虽说算的上是作恶多端，但是吃的这碗饭，也要讲究这里面的规矩。
现下已经要进十一月了，正是到了要封刀的时候，动物冬眠还知道储备粮食，这些劫匪见到一匹肥羊，不心动才是怪事。
“那也应该是我去，再怎样还是危险，我不放心。”
燕华虽然觉得燕羽的办法可行，但还是觉得她有些胡闹，怎么说也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他实在觉得燕羽这样太过冒险。
“不行。”燕羽的态度十分坚定，“我上山，你扮作商人。”
“你扮作商人也是一样的……”
“这就没危险了？”
燕华沉默了一会，迟疑的道:“……有竹溪能保护你。”
燕羽正视着燕华，火光将眸子照的异常明亮，里面是不容置疑的决然:“……我并不用人保护，而且，若是真的动起手来，谁又能保护的了谁？”
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燕羽突然便有些怅然，她并不是个需要人保护的孩子了，她也是上过战场，杀过人流过血的……
虽说端他们的老巢的确是有些危险，但是燕羽也并不准备正面对敌，而且毕竟燕羽是上过一次虎牙山的，相较于燕华，她更熟悉山里的情况。不管是何种考虑，她都比燕华更适合上山。
妹妹竟然成长到了如此的地步……神态中竟然有了些爹爹的风采了。
燕华看着燕羽异常坚定的眸子，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犹豫了一会儿，张了张嘴，又把想说的话咽下去，最终也只是皱着眉头，道:“那你明日小心。”
燕羽点点头，看着燕华，心下有些忧虑，哥哥平常做事沉稳，但是一碰到关于她，关于燕家人的事便有些优柔寡断，游移不定。虽说这是太在乎家人，但是大丈夫有舍有得，当断则断，若是真到了紧要关头还是如此，绝对会吃大亏。
得到了燕华的同意，燕华又和燕羽商量了一下具体的细节。
之后几人凑在一起烧了些水，就着热水吃了些干粮，便各自回了帐篷。
燕羽燕灵两个女子睡着一个帐篷，燕华和竹溪也是一个，本来顾笙歌应该是和那些士兵同住的，但是燕华看着顾笙歌这通身的气质，也不好意思让他去和十几个大老粗睡一起，便让顾笙歌同他们睡在一个帐篷。
躺在帐篷里，燕羽有些睡不着，直挺挺的躺着，盯着帐篷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燕灵见了，担忧道:“小姐是不是帐篷睡不习惯？且忍一忍，等明日到了怀县便好了。”
燕羽失笑摇头，道:“你家小姐又不是个受不了苦的。”况且这又不算是苦，最苦的时候连个遮风的地方都没有，吹着冷风，吃着冷菜，身体是凉的，心也是凉的。
燕灵沉默了一会，仔细斟酌着语言，“……那小姐是有什么心事？总觉得小姐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燕羽诧异，她觉得自己已经很接近以前的样子了，问道:“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了？”
燕灵伸手帮燕羽把大氅叠起来，“说不清楚，但总觉得有些不同，像是……”
燕灵话说了一半，有些找不到词来形容。
“……稳重？”燕羽接上话。
燕灵点点头，但又感觉不完全是这么回事儿。
自从小姐上次受过伤。就变得沉稳了许多，有好几次。她都看到小姐坐在窗户边上，望着窗外，她能清晰的从她的身上感受到那种完全不属于一个十六岁少女的沉稳沧桑。
燕羽浅笑着摸了摸燕灵的脑袋，轻声道，“傻丫头，人总是要长大的……我只是，长大了而已。”
燕灵道:“小姐莫要当我是青儿那丫头，若是论起年纪，我还长了小姐几岁，哪就是小丫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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