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让他们两个上了年纪的人来呀。”蒲茶努力干活,随口答道。
“啧啧啧,他们真是忍得下心,我都心疼你。你爹娘怎么还不给你说个人家?你嫁了人,这些活就能让你男人来做了。虽说你不是本地人是要难找些,但这县里我认识的人多,倒是可以给你相看相看。”张婶这张嘴什么都敢说,不停地把话题往蒲茶身上引:“你生得好,就算是个寡妇,在这里也算不得多大的事……”
蒲茶为了省掉麻烦,一早就声称自己是才死了相公的寡妇,哪想到就算这样,也堵不住张婶的嘴。
她直起腰,看着张婶说:“您的好意我心领了,相士说我克夫,不好再嫁人了。”
门口扫得差不多了,她提着扫把进医馆里去,又将里头的桌子往外推一推,好教街上的人能一眼就看到桌上的瓶瓶罐罐。
张婶被她一句话堵得不知如何接话,恰好一辆马车驶过,她找到话题缓解尴尬:“哦哟,这么厚的雪,这马车还跑得这么快。能在街上跑马车,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怎么马车上看不到标记呢?”
蒲茶:“……”
这也算是种本事。
她燃起屋里的小炉子,放了一壶水上去,随后抱起医书坐到桌子前。
街上人当真少,偶尔有一两个也是行色匆匆,脚步不停。蒲茶来了快两个时辰了,见着要晌午了也没有人来看病,只好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她背对着外面,将桌子往里推。只听张嫂突然喊道:“买豆腐吗?新鲜的豆腐,还有热腾腾的豆花!”
蒲茶只觉有人靠近,还未来得及多想,手里的桌子便被人猛力一推,轻轻松松便推进去了,桌上的瓶瓶罐罐也安安稳稳地呆着。
蒲茶惊讶地回头,只见身后站着目瞪口呆的张婶,以及一个一身黑色斗篷的壮汉。人她不认识,但他说出的是她熟悉的乡音:“蒲先生托我来找您,您家来了客人,得请您回去一趟。”
在他身后,是一辆没有标记的马车。
“什么客人?”惫懒了许久的警觉瞬间涌上蒲茶心头,她往侧边退了一步,右手伸向袖口——那里她藏了一柄小药刀。
她的反应尽收对方眼底。壮汉忙摸出一块令牌,掩在手心给她看了一眼。
是摄政王府的令牌,千椎来了?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蒲茶推开了自己院子的大门。
院子里也站了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壮汉,他见着蒲茶,便恭恭敬敬地为她推开了里屋的门。
蒲茶从门口往里看,只见阿爹阿娘一道坐在榻上,目光茫然。见着她,他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疾步走过来。
“茶茶,他……他来了……”蒲夫人抓着女儿的手,急促地说道。她太着急,话也没说全。
蒲明臣在一旁替她补足了:“摄政王来了,就在客房里。他情况不太好……”
情况不太好?
蒲茶将信将疑地走到客房。
床上躺着一个人,床前帘子落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脸;屋子里有淡淡的血腥味。
她走过去,撩开帘子。
那张脸瘦了很多,两颊微微凹陷下去;眼上覆着黑色的绸带。他的身体被厚重的被子盖住,看不出什么情况,但一靠近他,那股血腥味便重了起来。
蒲茶的动静不算小,可他丝毫反应也没有。
蒲茶转身看向两个黑斗篷男:“他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其中一个黑斗篷男低声道:“约莫一年前,王爷眼睛彻底看不见了,王太医想尽了法子也治不了。这事藏了几个月,还是被陛下知道了,陛下逐步削了他手里的权,后来又幽禁王爷。王爷的仇家也趁机试图暗杀王爷,王爷只好逃离京城,一路挨了很多次暗杀才到了凃州。在那里,王爷受了重伤,硬撑至今,才入清河县便昏迷过去了。”
蒲夫人身形晃了晃,蒲明臣赶紧扶住了她:“夫人!”
蒲茶知道她是害怕千椎把柏引过来,忙对父亲说道:“阿爹,你带阿娘去休息,这边有我就行。”
蒲明臣也知自家夫人柔弱,便带了她出去。
蒲茶掀开被子,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令她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千椎安安静静地躺着,唇角抿得很紧,仿佛在强忍剧痛。他身上仅着雪白里衣,从肩头到胸口扎着绷带,白色的布带上沁出一片血迹。
这么大的伤口,难怪血腥味这么重。
蒲茶将被子盖回去,回头问那两个人:“伤成这样,不去找个能治伤的大夫,来找我做什么?”
她医书看得多,也能治一些小伤,但这样的伤势她从没治过。
那两人为难地对视了一眼,高个子的那个说道:“王爷让送到这里,我们这些做下属的,无法不听从。”
“就算他会死在这里,也要送过来吗?”蒲茶冷眸一扫。
两人沉默着,低下头去,一副主上有令不得不从的模样。
“我知道哪里有能治这种伤的医馆,你们把他背上,送外头医馆去。”蒲茶当机立断。
“不可!”矮个子的黑斗篷赶忙阻止:“陛下正四处通缉王爷,说不得哪里有探子,所以王爷才不叫我们送他去别的地方。他说……您这里最安全,如今只有您可以信任。”
“这儿可一点也不安全,我也并不值得信任。”蒲茶冷冷地说:“我若是看到通缉令,第一时间就会揭下来,去领赏钱。”
俩黑斗篷:“……”
好生同情自家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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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疫情不能出国玩,又不愿意在国内人堆里挤,只好在家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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