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腾心情很好，把自己心中拟定好的作战方略向诸将一一交代明白，看他们都领会了便下令开饭。
都是些热血的青年，一听吃羊顿时卸下沉稳，“嗷”一声喊跑出大帐往锅边去了，看的马腾笑着直摇头。
有这些全心全意报效朝廷的忠勇兵将们，何愁匈奴不败，一定能够把他们打到大漠那边去再也不敢出来。
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
西凉军一切准备就绪枕戈以待，只等匈奴兵来，好给他们迎头痛击。
郑羽虽然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但对战事却不敢掉以轻心，根据他先前提供给马腾的消息，匈奴人在天黑时分就能到达酒泉城下。
果然，酉时末郑羽的卫军来报，匈奴大军已至城外十里处的黑石滩安营。
“来的并不快嘛！比我预想的要逊色很多。”马腾掀唇笑道。
随即下命令让查干的骑兵营出击，趁匈奴人长途行军还没来得及倒换顺气，就突然袭击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骑兵营早已蓄势待发，战马“咻咻”喷着鼻息，兵士们摩拳擦掌，听得马腾一声令下，纷纷掰鞍跨马像离弦之箭整齐划一的奔向城外。
其他将领见查干带队去杀敌，艳羡的目送他们远去，再用渴望的眼神盯着马腾，都想请命出城去与匈奴人一决高下。
马腾把诸将扫了一遍，淡然道：“一个个的做什么这幅表情？按原计划各回各位待命，还愁没你们的事干？无事都回去继续睡觉去。”
诸将哪里能睡得着，站在那里只管往城门方向伸长了脖子眺望，间或侧耳倾听一下，希望能从声音里听出些前方交锋的动静，可惜听了半天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不免都焦灼起来。
这支兵马是马腾在董天伦麾下当校尉时就一直带着的，终日操练加上马腾耳提面命的灌输忠勇之道，骨子里已经深深植入了血性和狼性。
但他们却从未真正上过战场，对战争有的也只是纯纯的向往，想象着横扫千军的威武而热血激荡，他们还想不到战争的残酷。
马腾也一样，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征战，号令千军万马克敌制胜，才是他一直想要达到的目标，就如同他的先祖一样。
因此，他心里的激荡不比这些将士们少，只是作为指挥官，他要考虑的不能只是逞个人英雄，而是全军的调度，只有分析精准调派得当才能取得整体胜利。
马腾压下杂念默默估算时间，正好身边亲卫禀道：“将军已经半个时辰了。”
马腾猛然叫道：“好！传令让火器营出发，长枪营和弓弩营掩护，大刀营殿后，一切按原部署执行。”
帐内专门有负责传令的兵士，急忙跑步出去传令。
外面严阵以待的四营人马迅速调整队形，火器营列队在中间，由长枪营开道弓弩营和大刀营紧随往城外参战去了。
四路兵马调派出去，西凉军只剩一半人数。
马腾握拳抵住下巴，对闭眼假寐悠然闲适的吴瞎仙道:“军师白日里出去打探郑氏都没有休息，你先回帐吧，接下来该轮到我亲自出战了。”
吴瞎仙睁眼肃然道：“将军出战，哪有军师早早睡觉去的道理？一起吧，我也想见识一下将军这半年来操练出的西凉军能耐如何。”
马腾明白吴瞎仙还是不放心自己第一次指挥打仗，不过，这样的时刻任谁也无法心安理得的睡觉吧？
说话间便不再勉强，起身端起铁盔往头上一戴，对帐内的令兵道：“传令五千人驻守大营，其他人即刻跟随本将军去城头。”
军令下达，兵士们跃跃欲试暗自兴奋，负责驻守的校尉孙冒却不答应了。
趁马腾不注意，孙冒悄悄拉住吴瞎仙愁眉苦脸道：“军师，您替我向将军说说呗！凭啥其他人都去杀匈奴了，就我带着弟兄们窝在驻地不让上？咱们都是来杀敌立功的，将军不能厚此薄彼呀！我们又不是后娘养的。”
吴瞎仙看了眼走远的马腾，努嘴道：“孙校尉这种想法将军知道吗，你怎么自己不亲自去说？”
“我哪敢呢？”孙冒沮丧道：“军令如山，我要去说将军还不得军法处置了啊！”
“那你就别抱怨了嘛！”
吴瞎仙微笑道：“让你们驻守大营也是责任重大。后方就相当于咱们的家，这么多将士撒出去与敌人拼杀，家门谁来守？靠郑家三兄弟的卫军你放心吗？
孙校尉不但要替咱们守好家门，还要防止野狗钻进来呢。并且要时时做好准备，倘若前方需要支援，你可就是那根救命绳子，明白吗？”
“哦！原来如此啊！”孙冒醍醐灌顶。
端正肃立道：“末将定不负重任。”
“这就对了嘛！”吴瞎仙提点完孙冒，看马腾已经带了兵士出发，便匆匆跟上去。
这些兵将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没有尝试过血腥的惨烈，希望他们经此一役都能沉稳起来吧！
吴瞎仙的轻叹被夜风里的脚步声踩得不留一点痕迹。
……
匈奴人扎好营帐埋锅做饭。
这次带兵的是羌渠王世子硕克，旁边席上在坐的赫然正是敦煌校尉董起。
硕克挺拔健壮，二十来岁的年纪已经是匈奴部族中少见的健勇之士，在草原上颇得民心，不出意外将会是下一任的匈奴王。
此次前来攻伐大汉原本他是不赞同的，但他的父亲羌渠王和几位叔伯重臣都执意要打，并且笃定了会胜。硕克奉命攻打敦煌，没想到刚到城下就见城门大开，汉军不战而降，他这才明白原来敦煌戍军尽皆归降了父王，难怪他们态度那么坚决。
但是，从第一眼看到董起时，硕克就不喜欢这个人。
他有一个汉人师父，教了不少汉家的东西给他，包括仁义礼智信、忠孝廉耻勇这样的十德之说。因此，在硕克看来，董起此人虽然投了己方，为匈奴攻打汉朝主动打开大门，但他为了一己私欲不顾忠孝节义丝毫没有廉耻之心，连最起码的做人底线都不具备，简直就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硕克看不起董起，草原雄鹰一样的匈奴汉子就从来没有这样怂的。
当然，他那个意图篡位的堂兄除外。
左贤王汤阎谋事不成逃出匈奴，听说他投到了汉人军中帮他们打仗去了。汤阎是匈奴人的耻辱，父王还吩咐他这次寻找机会召回汤阎部。
笑话！若让他碰见，就一刀斩下那厮的人头，免得他继续给匈奴健儿丢人。
硕克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性子，他的世界里除了白就是黑，不知道羌渠王是怎么把他教养成这样的，至今还是一个心底非常纯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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