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姑娘觉着我周家缺账房还是缺丫头？”周厝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小瞒。
“不好说。”李小瞒撇了下嘴面露难色：“毕竟草民与周大人不熟，周家缺了什么人哪儿是我能知道的。”
见她装了傻，周厝直了身子慢慢坐下：“李姑娘可不像个胆小的……”
“谁说的？”李小瞒将满满的一杯酒干了，放下酒杯道：“我自己是个什么人只有我心里最清楚。”
“我胆子可小了。”李小瞒右手拇指食指伸着中间只留了条缝隙：“比这还小。”
“唉！”周厝苦笑着点点头：“李姑娘不信周某人，因而胆小畏惧。”
“周大人这话说的……”李小瞒将酒杯倒满两手捧着说道：“周大人堂堂丈夫，我为何不信？”
“周大人说我胆小畏惧倒是说对了。”李小瞒也苦笑了下：“毕竟我是女子，胆小畏惧不是应该的么？”
“也对。”周厝也举了酒杯：“是周某考虑欠妥，还望李姑娘海涵！”
“是我不识抬举。”李小瞒连着喝了三杯：“自罚三杯，大人勿怪。”
周厝朗声一笑摆手道：“这里的菜式倒也说的过去，李姑娘不妨都尝尝。”
“好。”李小瞒也把两盘子咖喱鸡都推到了周厝的面前：“能者多劳，周大人想必是有此口福的。”
……
半个时辰过后，李小瞒起身告辞，周厝将她送出了雅间看着她下了楼。
她这样身份的女子是不值得他劳动大驾送出大门的，他肯起身相送已是给足了她面子。
周厝回了雅间低头看了看桌上的酒菜，他伸手将李小瞒要的两壶酒掂起摇了摇，酒壶空空如也。
走到窗边侧身而立，周厝盯着走在街上的李小瞒看了一会儿才说道：“倒是好酒量。”
“公子，那位姑娘结了这桌酒席的银子。”仆人立在门口低声禀告道。
李小瞒早就走得没了影儿，周厝仍抚着下巴站在窗前：“可惜啊……”
他喃喃地低语了一句。
“公子若真有意携李姑娘回京，随便赏她娘些银钱就是了。”亲随走到周厝身后轻声道：“公子院子里的姑娘哪个不出自书香门第，李姑娘跟了您是她一家人的福气造化！她娘得乐疯了。”
“她和她们不一样。”周厝轻轻地摇了头：“我小瞧她了……”
原本以为一个被退了婚的女子能攀上他这样的人定会感激涕零，哪怕是没名没分也会愿意跟着自己回帝都的。
更别说自己还允了她可以带着她那个呆呆傻傻的母亲一起去。
周厝完全没有料到李小瞒会拒绝地那么干脆，甚至连他的一顿饭都不肯吃。
“去府衙里透个口风。”周厝回身对亲随吩咐道：“就说我对李姑娘的见地才华赞赏有加，有意邀她一同回京呢。”
……
“她干什么呢？”正热的时候，马车里又遮得严严实实，叶忏将一把折扇摇得‘哗哗’作响。
“好像是在买菜。”驭夫伸着脖子往人堆儿里看了看说道：“李姑娘在和那卖菜的商贩说话。”
“爵爷。”驭夫看着李小瞒付了钱要走忙回身儿叫了车里的叶忏。
“叫我做什么！跟过去。”叶忏用力扇了几下，烦躁地说道。
“北城将军巷。”有人拦住了马车，清清脆脆地声音传进叶忏的耳中，他脑袋‘嗡’地一下，额上的汗顿时冒了出来。
在蒸笼似得车厢里坐了快一个时辰，叶忏也只是觉得心烦气躁闷热难当，没想到那个女人的一句话竟让他冒了汗！
叶忏用折扇挡住了半边脸，同时抬脚跺了两下。
马车停下，车帘撩起，李小瞒探进半个身子并不上去而是往车厢里放东西。
叶忏就看着她把一条一条绿油油的丝瓜整整齐齐地摆在了自己面前。
“咦？”俩人视线对上，李小瞒仿佛此时才发现车里还坐着个人，她似乎是怔了下然后用手肘一碰驭夫：“拼车，十五文。”
驭夫回头看向车里的叶爵爷，叶忏眨眨眼。
“成。”驭夫这才应了。
李小瞒双手抓住车厢上的横梁轻轻巧巧的‘悠’了上去，叶忏却看得心惊肉跳，就怕那横梁禁不住她的分量，车厢塌了把自己扣在里面。
李小瞒坐到马车门口的位置随手将帘子挂了起来，她打量着拉车的马匹说道：“这位仁兄，您家的骡子品相不错，哪儿买的？像马！”
大惠朝对于马匹的饲养有着严苛的政令，平民百姓家平日犁地负重只能豢养牛，驴，骡子。
驭夫‘嘿嘿’笑了几声，没敢大声。
见对方没有搭话，李小瞒也不再言语，身子往车厢上一靠，只转动着眼珠四下打量，视线落到叶忏身上时她细细地盯着他看了片刻而后点点头自言自语道：“骡子像马，拉的客人像那个沙雕。”
“你说什么？”叶忏放下扇子，立时闻到车厢里一股浓郁的酒气，他看向李小瞒：“喝酒了？”
“嗯。”李小瞒点头，一顿一顿的，是下巴先碰到锁骨然后抬起来再放下：“嘿嘿！”
因为后面那两声傻笑，叶忏断定她是喝多了。
“你方才和小贩在说什么？”现在的李姑娘成了个醉鬼，叶忏也不怕她牙尖嘴利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于是放松身体靠在了车厢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
“还价啊。”李小瞒伸出两根手指对着叶忏问道：“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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