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兄妹从烤肉铺子出来的时候叶忏正与李小瞒说话，俩人脸上的表情都挺严肃。
感觉到有人看着自己，李小瞒转了头，看清站在烤肉铺子门口的几个人后她冲着他们一点头。
冯四郎才说了李小瞒的闲话，如今双方面对了，他觉得特别不自在。
“这事儿以后再说吧，叶将军的朋友都在那边等着呢。”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不能久聊，李小瞒马上结束了与叶忏的谈话挥手告辞大步朝着骡车走去。
叶忏转身迎着冯氏兄妹走了过去：“怎么就出来了？”
及至走到众人跟前，叶忏不由得一皱眉，觉得自己是站在了羊群里！
在烤肉铺子里坐了一个时辰，烟熏火燎地一通熏陶，冯谦兄妹四人身上都染了烤肉的味道，如今又被冷风一吹，那味道便成了浓郁的羊膻气，并且还是大尾巴绵羊的膻气。
叶忏顿时没了食欲，冯谦也说连日赶路有些疲倦想早些回去歇着，于是叶忏对着候在铺子门口的亲随一挥手：“把银子付了。”
“酒席的银子李姑娘已然付了。”冯谦笑着说道：“改日，改日我做东，悉永出面请李姑娘过来再聚一聚。”
“好说。”叶忏大包大揽一副能替李小瞒做主的姿态：“冯大哥请客，我们是一定会到的！”
……
“阿嚏！”走走停停的骡车上，李小瞒无缘无故地打了个喷嚏：“谁想我呢……”她揉着鼻子随口一句。
“老大，街上人太多了，咱们的车马走不动。”高守仁说道。
“走不动……”李小瞒探出身去前后张望了一番，见到外面摩肩接踵地人流她也犹豫了。
出于上一世的职业习惯，李小瞒对于人多的地方从来都是退避三舍。
“要不……就在这儿看看得了。”李小瞒回头对着车里的几个人说道。
丁大夫身无分文，本就没有随便乱逛的心思，闻言马上点头赞同，秦升却道：“既然到了，不如下去走走。”
李夫人是个没主意的，她喜欢凑热闹，平日就是遇到个街坊邻居拌嘴打架，隔着院墙她也能听得津津有味：“咱们挑人少的地方去逛逛？”李夫人意意思思地说道。
出了十五才算过完年，老百姓们忙活一年就能敞开了歇息这么十来天，因此拖家带口出来的不在少数。街道两旁的摊子前铺子里都挤满了人，哪有人少的地方？
“那就去看看！”李小瞒咬牙跺脚地点了头，同时已是高度紧张起来，就怕在人多的地方让老娘走丢了，她没地方找去。
娘两个一前一后下了骡车，李夫人的脚才落在地上，李小瞒就抓住了她的手：“人太多了，您领着我，人一多我就不记道儿。”
“娘记性好，丢不了你。”李夫人说着话也攥紧了闺女的手，就像闺女小的时候娘两个上街一样，她会弄丢了才买的东西甚至丢了装着几枚铜钱的荷包，却每次都把女儿全须全尾地领回家。
李夫人在家极少操持家务，手掌倒是比李小瞒还要光滑些。母女两个手牵手站在路边等着去停骡车的高守仁。
李小瞒侧头看着东张西望地老娘笑了笑。
忽然觉得老天对自己不薄，没让自己孤孤单单地穿越了。幸好有这么个傻娘陪着自己，让她没有多少时间胡思乱想。
如她这样的一缕灵魂，想的多了，人是会疯的……
秦升站在李家母女的身后看着她们，李小瞒歪头对着母亲笑的时候他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下。
这才是母子相处时应有的样子吧，而他的父母……想到自己的父母，秦升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
“老大……”高守仁一路小跑着过来说道：“方才我停车的工夫好几拨人来问呢。”
“银子是挣不完的。”李小瞒往前看了看说道：“都跟好了，万一要是走散了就到骡车那里等着，别乱走！”
李小瞒拉着李夫人走进了人流。
厂甸的铺子小摊都在一条东西走向的街道两侧，各色花灯也都挂在各家店铺的门口，只走了一会儿李夫人就扯了扯李小瞒：“秀才丢了！”
李小瞒回头在人群里踅摸了一眼也不着急：“丢不了，那鸡贼东西行李还在咱家呢，就是咱们把他扔在此处，他都能凭两条腿走回家去。”
一个多时辰之后，李小瞒拉着母亲从人群里挤出来已是走得身上见了汗，看见抄手立在骡车前的秦升她大喊一声：“秀才，方才你跑哪儿去了！”
秦升莞尔：“我一直跟着你们的。”
“胡扯！跟着我们应该在后面才对，你怎么先回来了？”高守仁一面把手里的东西放上骡车一面问坐在车上的丁大夫：“您说说，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丁大夫被问得一片茫然，他自愿留下看车，结果却在车里睡了一小觉，至于秦升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也说不清。
“赶紧回家，看着又要下雪。”李小瞒左手抓了一把糖葫芦，单用右手扶着老娘上了骡车，又赶鸭子似得把秦升轰上了车：“愣着干嘛？也等着我扶你呐？”
“没有……”秦升红了脸，在黑漆漆地车厢里他偷偷地把手伸在袖笼里摸着那支才买的白玉笄，想着要怎么送给李大姑娘才不会被拒绝……
“那。”一支冰糖葫芦伸了过来，秦升看向李小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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