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上的泉水很有名, 半山腰上还有座庙。”依着前世记忆，李小瞒对着不远处那座大大小小山包中最高的那座山说道。
“如此偏僻的地界你怎么这般熟悉？”秦升看着李小瞒的背影低声问道。
“我们赶车的哪儿不去？来帝都几个月, 我现在对帝都里的街道胡同比生在帝都里的人还要熟。”高守仁靠在车厢上赶着车不以为然地接了口：“你就是少见多怪。”
同样坐在车辕上的李小瞒回了头，才想回秦升几句却看见李夫人正扒着车窗两眼直直地看着外面的景色发呆。
“娘，看什么呢，看的如此入迷？”李小瞒笑着开了口。
“这地方……”李夫人双眼仍看着外面含糊道：“娘总觉得来过。”
“您早年在帝都里住过，没准儿真来过此地呢。”李小瞒语气轻松心里却是一沉：老娘对于过去的所有记忆都是模糊而混乱的, 而她竟说出来过此处, 那只能这里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深到让她忘不掉！
“老大，咱们是上山么？”高守仁问道。
原本李小瞒是想让一大家子人爬爬山逛逛寺庙, 满足一下老娘什么神佛都要拜一拜的脾性，但一看李夫人此时的状态她临时改了主意：“寺庙遍地都是, 有什么好看的？”
“那这荒山野岭的有什么意思？”高守仁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 只觉得除了那座高山还有点看头, 其余的那些山丘座座都像是大馒头，千篇一律。
帝都里已经春花烂漫新绿处处，而西山因为地势比城里高了不少, 因此此处也比城里冷了许多，除了满山的野桃花和野杏花再无别的景致, 这样的地方对素来粗枝大叶的高守仁来说实在是乏味的很。
“再往里走走, 里面才有值得一观的好景色！”李小瞒抬手往山道上一指：“就顺着这条道走, 再有个四五里就到了。”
山道不宽, 是住在山里的人经年累月踩出来的, 堪堪容得车马行过，好在这地界偏僻山民也不会轻易出来，李家的骡车倒也走得顺畅。
“老大！”
正与老娘闲扯的李小瞒听到高守仁的叫声抬了头，她看见了两位熟人！
“是李姑娘？！”山道边儿侧身立着冯谦冯固兄弟，俩人面上俱都带着吃惊的表情。
李小瞒愣住，她没想到在这种地方遇到他们，一时竟没想起二人的姓名，脑子里却莫名地冒出叶忏的一句话：“冯妹妹，这位是李姑娘，我家与李家乃是世交……”
匆忙之间李小瞒没明白自己怎么就想起这么一句来，倒是让她猛然记起了冯氏兄弟的名字：“原来是二位冯公子。”
李小瞒从车上跳下对着俩人抱拳行礼：“没想到竟在此处遇到。”
有兄长在旁边，冯固没有搭话。他侧头看到坐在骡车上的秦升眼神闪烁了下。
他们是春闱同科考生，可冯固却并不想与之交谈。
秦升扫了冯固一眼随即看向别处，心里明白，对方是瞧不起自己。他也犯不上上赶着和姓冯的说话！
冯谦见到李小瞒倒是真如遇到知心故交一般俊美的俩上笑意盈盈：“镇国将军在此处有处别院，在下暂且借住在此。”
“哦？”李小瞒四下看了看，并没有看到有屋舍的踪影。冯谦抬手指了个方向：“这里看不到，要到前面的山路转过去才可看到。”
“原来如此。”李小瞒笑着点头。
“你们这是踏青？”冯谦问道。
“正是。”李小瞒随口答道：“难得来帝都一趟，也是陪母亲四处看看。”
俩人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方才作别，冯谦拉着冯固紧贴着道边站好让骡车驶过。
冯固抬头与正从扒着车窗往外张望的李夫人碰了个对脸。
“这妇人！”骡车才走过去，冯固就急急地转向了自家兄长，而冯谦则对着他使了个眼色。
冯固吞了要说出口的话，直到确认骡车走远之后他才说道：“大哥，这妇人看着好生眼熟！”
“想起来了？”冯谦俊美的脸上早没了半点笑模样，他冷冷说道：“这么多年了，她倒是没怎么变。”
“前次大哥问我认不认识她，我还没瞧出来，这次倒是想起来了。”冯固面上也凝重起来。
“她那时穿着打扮都与现下不同，为兄也是仔细端详了才认出。”
“叶家不是说她不知所踪了么……”
“你先回去，为兄过去看看！”冯谦无心多说，身子已然纵起，转眼没了影儿！
冯固朝着大哥追去的方向愣怔了片刻忙提步往前走去，这里离着叶家的别院还有段路，四周又人迹罕至，他可不敢一个人在这里久待。
……
冯谦一路追出了几里，很快地又看见了李家的骡车。
骡车停在一座山包下，拴在一棵松树下的骡子正低头啃着地上才冒出头来的小草，听到脚步声它回头看了一眼又低下了头。
许是知道这附近人烟稀少没有猛兽，骡车并没有留下人看着。
冯谦闪身到了松树下面靠着树干站好之后才往山上看去，山不高也不陡，零零星星地生着几棵不高的野杏树野桃树，树上粉白色花儿开的正好。
山上几无藏身之处，四周安静，站在山下倒是能够影影焯焯地听到山上几人说话的声音。
冯谦打消了上山的念头支愣着耳朵偷听，一只手随便撩了车厢上的帘子探头往里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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