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 新下来的菜都贵得惊人。
李小瞒走到菜摊前随口问了问菜价情不自禁地撇了下嘴。
“瞧不上？”叶忏一直注视着她, 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后他扭头看向摆在地上的蔫头耷脑地小青菜点点头：“是不太好……”
“这位……”离着叶忏最近的小贩抬眼才想甩几句难听的话出来, 一看叶将军的穿戴气度他立时改了话茬：“这位公子是有福气的，您家里的小娘子会过日子！”
“她不是嫌咱家的菜不好，小娘子是嫌价贵呢。”
他家里的小娘子……叶忏的眼睛一亮, 酒窝跟着冒了出来，他笑眯眯从袖笼里摸出个鼓鼓囊囊地荷包来塞进李小瞒的手里：“呐，爷不会算计这些，银子你拿着，买什么你做主。”
“你也是个有福气的！”围在菜摊前挑了半天, 末了只买了两棵芫荽的中年妇人对着李小瞒笑道：“银子让你随便使, 这样的相公打着灯笼也难找！”
“呵呵！”李小瞒笑了笑回手推了紧往自己身边凑合的叶忏一把：“我这里有碎银。”
她就手把荷包又还了回去。
叶忏马上明白过来：他荷包里装的是银票, 在卖菜的小贩这里根本花不出去。
“走吧。”李小瞒买了几把用草绳捆着的小白菜，两只手都抓满了，快步走到驴车前把菜放到了坐凳下面。
“这么多？这得煮一大锅！”叶忏抬腿上车，坐好之后弯腰往坐凳下瞅：“怎么只买一样儿？”
“这东西见生不见熟, 开水一焯没有多少，再说守仁他们也能吃。”李小瞒一面与叶忏搭着话一面赶着驴车往家里走，路上又买了两条大花鲢和一大块豆腐。
“拎着。”李小瞒把两条拴在麻绳上的花鲢递给车里的叶忏：“别放车里啊，腥。”
“也就你敢使唤爷。”叶忏笑着接了鱼勾在手指上：“这鱼就脑袋好吃, 身上没什么吃头。”
“白吃馒头就别嫌面黑了，我做什么你吃什么。”李小瞒背对着他说道：“想吃好的, 你府里的厨子什么做不得……”
“你做的饭食才是美味, 对爷的口味。”叶忏从车厢里探出身子来在李小瞒耳边道：“爷天天就想你这一口呢！”
李小瞒皱眉侧头一躲, 叶忏瞅准送到自己嘴边的唇瓣上去就亲了一口，李小瞒想也没想抡起赶驴的鞭子劈头盖脸照着叶忏就是一下子……
……
“你这是得罪人了？”
闺女去了厨房做饭，李夫人有日子没见叶忏了，如今猛不丁的见了他只剩了高兴，早忘了自己嘱咐闺女少与这个叶将军往来的事儿。
“怎么说？”叶忏对着李夫人笑笑，不知道她天上一句地上一句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从见了你，身上的伤就没断过。”李夫人怎么看叶忏都不像个好人，叶将军虽然人品不那么好，但毕竟在她的眼里也是个孩子，隔着一张大桌子李夫人探了身子眯着眼睛盯着叶忏的脑门看：“脚上的伤上头了？”
“呵呵！”叶忏被她的话逗笑了，忍不住摸着脑门子上被鞭子抽的一条印子道：“脚上的伤早就好了，头上的伤是……新得的。。”
说完他往屋门口瞟了一眼低声道：“天天都是她煮饭？”
“嗯。”李夫人一点头：“我闺女事儿多，旁人煮的饭她瞧不上，非得回来自己忙活。受累的命。”
“她煮的饭食的确好吃！”叶忏很认同地一点头：“我府里膳房做出的饭菜也没她做得饭菜香。”
“要不说我闺女命苦呢……”李夫人坐直了身子拿起针线麻绳一面纳鞋底子一面嘀咕道：“总招些吃白食的回来。”
“嗯？”叶忏知道李夫人脑袋里的东西异于常人，也知道李小瞒把老娘当成了眼珠子似得宝贝着，因此他与李夫人说话的时候从来都是好言好语不敢造次。
如今听她话里有话，叶忏不禁追问道：“您……厌烦我？”
李夫人低着头沉默了会子才说道：“我闺女眼瞅着就二十了，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围着她闹着她，让她什么时候才能有心思为自己寻个人家？”
“一个两个的……”叶忏怔了下：“姓秦的还缠着她？”
“秀才每日都不着家，如今他与小瞒连面都见不到。”李夫人轻声细语道：“谁知道他天天忙活什么呢。”
“婶子，我回来了！”
叶忏正要接话，院门从外面被推开，高守仁迈着大步走了进来：“老大回来了吧？一进胡同就闻见咱家的菜香了……”
原本兴高采烈往厨房跑的高守仁一眼看见正屋里正位上坐着的那位顿时打了磕巴，他抿了下嘴皱着眉头对着叶忏抱拳行礼：“叶……叶将军。”
叶忏笑模笑样地一点头，看见高守仁见了自己如同见了鬼，他心里挺痛快：这小子也不是好东西！八成对柴禾妞也没憋好屁！
“别愣着，快点收了车，洗手吃饭。”李小瞒对着僵在院中的高守仁说道。
“嗳！”高守仁应了，径直跑去后院开门赶了骡车进去。
“丁大夫，吃饭了。”饭菜做好上桌，李小瞒对着厢房嚷了一嗓子，厢房的门并未如往常一样被推开。
“嗯？”李小瞒把一碗鱼汤豆腐放在母亲面前，眼睛盯着厢房的门说道：“睡着了？”
“没在屋里。”李夫人自己拿了馒头掰成小块泡在鱼汤里：“晌午就出去了 ，说是去……”她动作一顿自言自语道：“他说出去干什么来的……娘怎么记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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