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刚她还畅想着自己如何去解决这样的一起案子，但在现在接到这样一通电话的时候，就好似有一桶冷水整个地从头上浇下，一下子就让她冷静了下来。
之前的她义愤填膺，甚至一度冒出了各种中二的想法，觉得自己就算死了也无所谓，舍身取义。
可在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是有家的人，虽然已经快两年都没有回家了，但家里的人依旧在挂念着她，从前平时经常会觉得很烦，觉得他们一直在催婚逼迫自己，以至于一直都不愿意回家，现在在接到这样电话的时候，却有一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她真的要这样去做吗？
这件事最坏的结果会比她想象的更坏，毕竟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无法想象作恶的极致；而最好的结果就是她能够赢下这场官司让颂华国际赔钱。至于什么让颂华名声一落千丈从源头上解决问题这种结果，她是想都不敢想。
只是这样的结果而已，就得做好付出最坏代价的可能性，她突然有些怀疑起自己这样做的正确性。
【没有人会愿意接这个案子的。】
在这种时候之前上司说的话又再次地在她耳边响了起来，她好似能看到上司那张严肃的脸，一字一句地告诉她。
【没有人会为了毫无意义的结果去搭上自己的整个人生。】
陈乐不得不承认，在接到那样一通电话后她退缩了，孙跃禹现在已经是孤军奋战，他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失去的东西，以至于可以毫不犹豫地做出致人受伤的事情——虽然方天佑也因为各种各样的牵扯不可能去报案，但不管这么说他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毕竟他一直都在最坏的边缘徘徊。
但是她不一样，并且她认为这一次的官司可能根本就不会成功，因为那些当事人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能够作为真正证据的存在，如果这次的开庭不成功那么颂华国际不会有任何损失，她反而会暴露在颂华的视线之下，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真的值得付出这样的代价吗？
陈乐摩挲着手机屏幕，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点开了联系人页面。
这些天她其实也想要联系仲长空，但觉得仲长空肯定是去做很重要的事情了以至于一直不出现，担心自己打电话会影响到她——好吧，也可能是她电影电视剧看多了，总觉得仲长空现在可能出现在各种危险的地方，正藏匿的时候自己一通电话过去就暴露了仲长空的藏身之地，于是接下来仲长空就被发现，然后#%&……
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陈乐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是出问题了。
目前自己的情绪也不太稳定，再加上一个孙跃禹这个团队几乎没有正常的人了，她必须得需要一些外界的帮助，如果现在还不去找仲长空的话，很有可能会出问题的。
想到这里她最终还是按下了那个名字，然后选择卡1拨了出去。
“嘟嘟嘟……”
电话一拨出去就立刻通了，这让陈乐的心提了起来，脑子里不断地回荡着自己之前猜测的种种，不过仲长空并没有给她想那么多的时间，刚打出不到5秒电话就被接了起来。
“喂，陈乐？”
仲长空的声音很是平静，在如此安静的情况下陈乐能够隐隐听到对面的背景音好像是钢琴曲，其中并不能听到其他人的谈话，这让陈乐有些好奇她是不是又去咖啡店了。
不过只要不是在什么危险的地方藏身就好，她松了一口气。
“你突然找我，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不等陈乐说什么那边的仲长空已经点出了她的问题：“发生了什么？”
虽然很想把自己的苦恼告诉仲长空，但在此之前陈乐还是先问了一句：“你现在有空吗？不会耽搁到你的事情吗？”
“我无所谓的，整个下午都有时间。”仲长空很快就给出了这样的答复，这让陈乐感到有些好奇，好奇她到底在干什么。
“是这样的，我之前一直在准备之后的开庭，但就在途中……”陈乐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了下去：“发生了一点事情，让我原本非常坚定的想法出现了改变。”
在此之前陈乐就已经和仲长空说过她自己以及上司的想法，当时仲长空告诉她只要尽力而为就好，如果实在做不到可以放弃，但那个时候她热血上涌，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过这些事情。
“如果说是对开庭的想法出现了改变，那么你是突然接到了家里的电话，又觉得孙跃禹这次的官司肯定不会成功，所以觉得自己这样的付出不会有任何回报，因此产生了退缩的心情，但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所以才想要打电话来问问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对吗？”
“……没错。”陈乐张开嘴本来想问问仲长空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但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特别难想的问题，但就是感觉哪里不对劲，最后只能什么都不说，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意识到仲长空看不到自己的样子，转而说了一声：“我现在很迷茫，这场官司感觉很难获胜，而且就算获胜了最后估计也就是赔款然后几个临时工下岗几个高层罚酒三杯，但我今后的生活就危险了……我并不是不愿意去牺牲，但我觉得如果只是这样的结局，那还不如%……”她深深地呼吸着，然后一字一句地说：“还不如像孙跃禹那样干脆直接把方天佑杀了。”
“你的情绪太激动了，陈乐，你现在要放平自己的心情。”
在这样的一番话说出去后仲长空给出了这样的建议：“你深呼吸几下，让自己的呼吸尽量变得缓慢。情绪上头的时候很难保持理智，我们现在需要冷静。”
仲长空的嗓音温柔而清澈，带着一种山涧溪流的娓娓动人，让陈乐原本急躁的心情不由得舒缓了下来。
“陈乐，这不是方天佑一个人的问题，方天佑就算死了孙跃禹的仇还是不能报，那些死去的人依旧得不到解释，而且也不会有任何赔偿，反而我们都会变成通缉犯，世人的眼中我们是杀人犯，是罪犯。这样的结果，你觉得达成了复仇的目的了吗？”
听到这样的结果陈乐自然是感觉拳头更硬了，杀了仇人报仇结果被判刑当杀人犯，这种感觉比现在还要糟糕。
“所以说，我们要冷静下来，不能陷入同样的泥沼之中。”仲长空站了起来：“这件事我们需要一点时间来处理。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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