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韩雪被表白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一直觉得是自己没有魅力，不懂情趣，不是能让男人心动的女人。不仅这样，她还性格古怪，身世背景十分寒酸，远远不能跟身边的人比。
没有人喜欢她很正常。
这份沉重感，让她知道自己喜欢上阿瑟后，藏得更深。
她觉得，阿瑟怜惜她，就像怜惜可怜的流浪猫流浪狗一样；他照顾她，就照顾可怜的鳏寡孤独；他不爱她，所以把她送回中国。
韩雪无比清晰地知道这一点——她的喜欢，只能让他受累。
她觉得自己不可能让别人喜欢上她的。
*
“所以，你之前是做了什么？”韩雪看着哥哥问。
“刷牙？”钟博试探地说道。
韩雪瞪了他一眼，说：“不要装傻充愣。”
她说：“你刚才看到方姨的方姨了吧！”
“看了到。”钟博说，“事情又跟方姨有关了？”
钟博有点猜不到韩雪的脑回路。
韩雪说：“方姨的感觉，就是我的感觉。你知道昨天，一声招呼不打，那么多陌生人出现在这里，让我多么反应不过来吗？”
钟博有点恍然大悟，他不在意地说：“我也很突然。我们之前不是说要周边游吗？就像我跟他们说的那样，订不到房子了，才到你这里临时暂住一晚。你放心，我们会把东西收拾好的。”
韩雪冷笑道：“你以为我说的是这件简单的事吗？”
“还有哪些不简单的事让你在意？”钟博问。
“爸爸他们是怎么回事儿？傅亚又是怎么回事？”韩雪连续发问，“你还说没什么打算？”
钟博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说：“你们毕竟要见面的。”
“毕竟？谁规定的毕竟？你吗？你凭什么规定我毕竟要跟他们见面？”韩雪冷笑：“如果不是你的安排，我毕竟是可以一辈子不见他们的。”
“都是一家人。”
“能不能不说了？”韩雪被激怒了，她说：“我跟他们不是一家人，我跟他们有个P干系！”
“雪儿！好女孩不要爆粗话。”
“我不是好女孩，我就是要说粗话。关你P事、关你P事、关你P事、……”
钟博脸涨红，他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等韩雪说累了停下来。
他才说：“那不见也见了，你现在想怎样？”
钟博接着说：“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你想要瞒下去也瞒不住。”
韩雪冷笑：“你说的瞒不住好像是我的错一样，好像我会觉得丢脸一样。不，我不会，觉得丢脸的人不是我。”
“你不想见阿姨和小瑜，但小哲你不得不见——他是我们弟弟。”钟博说。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迂腐？有血缘关系就一定是亲人吗？”韩雪说，“不。有时候亲人还比不上陌生人对你要好。”
“雪儿……”
“好了，我不想再听你说他们的事了。”韩雪不耐烦打断道，“我重申一遍，他们的事跟我我管，我也不想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她说：“说一下傅亚，你是不是对他说了什么？”
听到韩雪主动提起傅亚，钟博精神振奋起来。他问：“你觉得他怎样？我跟傅亚认识很久了，从来没见过他谈恋爱，他人聪明又认真，还很负责任，对人温柔又体贴，家境也不错，工作也不错，他还跟我从小认识到大，知根知底，家在本地，以后可以互相照应。”
韩雪冷笑，她就知道有古怪。
她说：“这么完美的人，竟然没谈过恋爱？他是gay啊？”
“胡说，他是专注学习，对感情不感兴趣。”
“那就继续专注下去咯，还谈什么恋爱。”
“他都毕业了。”
“那就专注工作。”
“都到了已婚年龄了，人总要结婚的。”
“原来我是因为要结婚将就着认识的，嗯，相亲的人。”
“他还不知道这件事。”
“那我可是连备胎都不如。”
“钟雪。”哥哥有点生气：“你胡搅蛮缠！”
“胡搅蛮缠的人是你。”韩雪生气说道，“谁说我要相亲，我要恋爱，我要结婚的？不要把你的思想强加在我身上。如果我要恋爱，我也不会通过相亲的方式。”
“那你说你喜欢怎样的？你不喜欢傅亚这一类的，是喜欢刚刚看到的男人——他叫什么名字来着，上次他送你去医院，我问过忘记了。如果你喜欢这一类型的，我也有朋友差不多是这类的，还是说，是之前我们看展览见过的画家？”钟博不带停顿地说。
画家？
韩雪想了一下，才理解哥哥说的画家是指宁小塘。
韩雪抿了抿嘴，她说：“不是他。”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钟博问。
“我有没有喜欢的人跟你没关系。”
“你喜欢的是不是外国人？”
“我跟你说不通是不是？”韩雪说，“你不用费那么大劲儿做这些事儿，我都不喜欢他们。”
“你肯定是有喜欢的人了。”钟博说，“你还是想走，想离开是不是？”
原来做这么多，绕那么一大圈，目的是在这里。
“我总有一天要回去的。”韩雪轻声说，“我不属于这里。”
“你怎么就不属于这里了？你的家就在这里。”
家？我有家吗？
“我的家早就破碎支离，不复存在了。”韩雪轻声说，“哥哥，我的家早就没有了。这里，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我在这里，爸爸在这里，你的家就在这里。”钟博拍着胸脯，心痛地说。
韩雪转过脸，鼻子有些许酸意，她说：“你不用费心了。我不要你们的家，也不要给我安排一个家。这都不是我想要的。”
钟博捏紧了拳头，他说：“我希望你能忘记过去，能够开始新生活……我，只希望你能够开心。”
他说完后，转身离开。
*
在哥哥离开后，韩雪还在书房待了很久。
知道奥斯陆来找她，她才想起给奥斯陆喂食。
她下到一楼，看到原本凌乱的客厅恢复原样，她来到厨房，看到冰箱上贴着两张便利贴，一张是哥哥留的，一张是方姨留的。
韩雪先看了方姨的那张，她留言说跟大家把屋里的物件恢复原样、把院子和一楼的各房间打扫一遍，剩下二楼，她明天再过来清理。
哥哥的留言很简单，告诉她，他们走了。
看完以后，韩雪把两张留言条扔垃圾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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