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韩雪咬牙骂道。
“疯子？我？”唐璜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他一边笑，一边说：“哈哈哈哈，天才艺术家都介于正常人和疯子之间，你对我的赞美，我收下来了。”唐璜看起来真的很开心，他笑完之后，嘴角依然带笑。他接着说：“不过，你还差了一点。”
唐璜摇着头，继续说：“你这件作品还不够完美，还差了一点。啊，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你的眼睛里还差一些什么！嗯？恐惧？嫉妒？绝望？还有什么呢？”
韩雪感觉一阵阵发冷，眼前的疯子，要发疯了。
韩雪感觉到一股热流从额头下留下来，它蜿蜒爬行，经过左边的眉毛、眼睫毛、流过她的眼睛。
韩雪感觉这股殷红像一层滤镜，把她眼前看到的一切都变成了红色。
血没有止住，依然流着。
唐璜伸出食指，挑起韩雪滑到脸颊的血，放入嘴里，咂摸品尝。然后，他皱起眉头，不满地说：“还差了一点，再一点点。”
韩雪已经无法思考他的话了。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切红色的东西都在旋转。
韩雪努力睁开眼睛，闭上之后再努力睁开，依然没办法看清楚眼前的东西。
韩雪咬了咬舌头，努力想要保持头脑清醒。
然而，她失败了！
唐璜长长地从鼻子里喷出一道气，然后松开韩雪的头发，站了起来。
韩雪被唐璜甩到地上。
她从地上仰视他。
唐璜转身离开了。
韩雪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用力说道：“水。给我水。”
唐璜缓缓转过身来，嘴角带着诡异的笑。
他对韩雪说：“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东西，你可能会喜欢。”
说完，他再次转身。
这一次，他是真的走了。
*
韩雪听了一会儿声音，他的脚步声渐渐远离。
她痛苦地忍着眩晕发痛的脑袋，低声自言自语，勉励自己振作起来：“加油！韩雪、夏洛特，你可以找到离开的办法的。”
韩雪用尽全身力气拖动身体，想要到墙壁转角处，却因为被绑架后滴水未沾体力不支和手脚被绑而失败。
但是，在挪动到旁边后，韩雪撑着晕乎乎的脑袋，看清原来被身体挡住的图案。
说是图案，不如说是痕迹——那些被手指抓划过的痕迹，就连颜色也无法掩盖。
那一道道破碎又整洁，代表着一道道冤魂。
忽然，韩雪听到了嗒哒、嗒哒的脚步声。
近了，近了，恶魔的脚步声在靠近——他要回来了！
果然，下一秒吱呀一声，门开了。
唐璜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一双皮鞋出现在韩雪视线里。
“嗡嗡嗡。”
韩雪没有抬头，她听到电动马达响起的声音。
唐璜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韩雪没有回答。
他应该也没指望韩雪回答。
唐璜自顾自说下去：“你知道吗？我以前看到过一句话，真正优秀的演技很容易被美貌掩盖。我很认同，真正的完美的作品，不应该没美掩盖。”
说着，他蹲下来，抬起韩雪下巴，逼使韩雪直视他。
唐璜说：“我觉得你太好看了，这很容易破坏我的作品。”
韩雪冷笑一下：“多谢夸奖。”
“所以呢……”他拿着电动推头刀，慢慢滑过韩雪的脸，“我要创造完美的作品哦！”
韩雪感受到冰冷的机器，在她脸上震动的频率。她听到隆隆的声音，在耳朵旁发出更为强有力的声音。
明明很久滴水未沾，却刹那间让韩雪感觉到浑身冒冷汗，仿佛干燥的嘴巴涌出了口水，能让冒烟的喉咙干咽一下。
韩雪闭上眼睛。
她已经知道唐璜想做什么了。
下一秒，韩雪感觉到电动推头刀在自己头顶上游走，感受到头发滑落过脸颊、肩膀，掉落到地上。
他想要摧毁韩雪！可是，韩雪不会如他所愿的。
韩雪笑着说：“真好，我早就想试一下了。”
“呵。”他笑道：“放心，除了我不会有人看到的。哦，不对。来看我的画的观众会看到。”他接着说，“如果。如果你喜欢的那个人，嗯，我想一下，他叫阿瑟是吗？我听到你在梦里叫过这个名字，你看我对你多好！别人，我可不会这样费心思的。这都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
阿瑟！
韩雪猛地睁眼看他。
“看看，你真的很喜欢他的样子。”他皱起眉头，“可是，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啧啧，真难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不停把韩雪的头发都推掉。然后，他关掉开关，把电动推头刀扔到身后。接着，他身体后仰，对着韩雪左右打量一番，说：“你这脸太好看了。我得好好想一下。”
他双手抱在胸前，然后伸出右手食指在脸上抓了一下。
“哦，对了！”他突然兴奋起来，右手握拳，打在左手平摊的手掌上。
“我真的没试过。”他说：“这件东西我买回来还没用过，我觉得它跟你很配。”
他神秘一笑，“是不是很期待？不要急，我马上回来。”
他又离开了。
*
韩雪不知道自己睡过去，还是昏过去了。
当韩雪朦朦胧胧睁开眼睛，室内恢复了黑暗。耳边传来滴答滴单的声音，像是闹钟指针走过的声音，不紧不慢，像是死神来临的脚步。
“醒了吗？”唐璜把手指比在嘴唇上，“嘘！嘘！嘘！你不要出声，我正在想事情。”
韩雪声音嘶哑地说：“又想到什么折磨我的方法了？”
“哈！”唐璜笑了一声，是干瘪的、没有起伏变化的笑声，就像是满是砂砾的地面被碾压之后发声音，声音没有喜悦。他说：“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说话了吗？我要生气了。”
韩雪眯着眼睛，虚弱地说：“你……想做什么？”
唐璜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是说过吗？下一幅画，我要为你所作。”
“在这么暗的地方你看得见？”
韩雪不知道在黑暗中待了多久，她想用语言激他，让他打开灯。比起漆黑的地方，明亮的地方会让韩雪有安全感——嗯，或者，可能不会。
“我当然看得见你，就像你看得见我一样。”唐璜说。
韩雪忽然想起宁小塘的提醒，他让韩雪警惕、小心他，没想到还是着了他的道。他就像一个经验法丰富的猎人一样，找到机会对猎物一击即中。
而韩雪，就是那只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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