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特。”
韩雪好像听到阿瑟的声音。
他是在哭吗？
别哭了，阿瑟。
韩雪想要睁开眼睛看看他，想要伸手握住她。
只是，她好累啊！
她眼皮睁不开，沉重得像石头压住，又像有什么东西让它们紧紧关闭起来。
韩雪想要抬起手，却连手指头都抬不动。
韩雪想要开口说话，她动了动嘴唇，声音没有发出去。
阿瑟！你不要难过，我只是想要睡一会儿，就一会会儿，等我睡饱了，你记得叫醒我哦！
我真的很抱歉，让你看到这样丑陋的我……对不起……阿瑟！我爱你……阿瑟！再见了！
*
人死了，哪怕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因为已经死了。
可要是人没死，活着的时候就要顾及自尊脸面了。
韩雪没死，她过来以后，看到雪白的天花板，知道自己得救了。
于是，她就想到了被救起的自己的时候的样子——肯定很难看——唐璜折磨她那么厉害，没吃没喝没洗澡梳脸——比起谁在天桥底下的流浪人还不如。
接着，她就想起昏迷前听到了声音——阿瑟的声音，他好像在哭！
韩雪闭上眼睛，眼泪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怎么办？她现在不想见到他了。
哪怕她临死时最想要见到的认识他，可是得救后，她却不愿意见到他了。
忽然，韩雪听到门开的声音，她闭上眼睛，接着听到椅子轻轻拉开的声音，然后有个人他轻轻地拉起她的右手。
韩雪感受到他手拂过她的脸，擦掉她的眼泪，心疼地说：“很痛吧，连梦里都哭了。夏洛特，你要快点好起来。”
是阿瑟呀！
韩雪感受到阿瑟轻柔地吻着自己的手背，一下，一下，又一下。
她感觉到阿瑟抬起她的手，碰到他的脸，轻柔地摩梭。
韩雪感觉到阿瑟胡子渣扎在她手背上，微微的痒，微微的刺痛。
阿瑟从来没有试过这样邋遢，他是最注重仪容整洁的，从来不留胡子，也没有胡子渣。
韩雪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感觉到阿瑟的手拂过她的脸颊，擦拭她的眼泪。
阿瑟心痛地说：“别哭了！在梦里也那么难受吗？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一个人留在可怕的地方。”
韩雪又听到阿瑟说：“夏洛特，只要你能够醒来，不管你想要怎么生我的气，怎样惩罚我，我都愿意接受。”
“我只求你醒来！”
不，不是的！阿瑟，跟你无关！
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招惹唐璜，他就不会绑我，如果我是一个气量哒的人，在奶奶八十大寿的那天，不跟爸爸哥哥吵架，甩门而去，就不会让唐璜有机可乘。
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才会导致不好的事情发生。
阿瑟！跟你无关！求你不要自责了。
韩雪流着泪，想要跟阿瑟说，不要责备他自己了。
只是，她一想到面容丑陋、狼狈不堪的自己，她就没办法直接面对阿瑟。
阿瑟！
阿瑟！
阿瑟！
韩雪知道自己糟糕狼狈的样子。
这让她想起十几年前跟阿瑟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情景。
每一次陷入险境，都是阿瑟来救她。
她总是给他添麻烦，如果没有她，阿瑟的人生应该可以过的更轻松吧！
没有她的人生，阿瑟应该可以更加幸福吧！
没有她的人生，阿瑟应该已经结婚生子了吧！
一切都是因为她，有了她，才会让阿瑟的人生多了那么多变故。
此时此刻，韩雪完全忘记阿瑟曾经的表白，觉得没有她，一切都会更好！
韩雪慢慢地止住了眼泪。
这时，她听到门又开了，有人走进来了。
他一开口说话，韩雪就认出来了，是威廉。
“夏洛特还没醒吗？”威廉问。
“医生说她很快就会醒的。”阿瑟答。
“她醒过来以后呢？”威廉问。
“带她走。”阿瑟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再也不会让她留在这里了。”
“问题是，她会愿意跟你走吗？”威廉问。
阿瑟抬头看着威廉，他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威廉顿了顿，他说：“以我对夏洛特的了解，她不一定愿意跟你走。”
“她不愿意，我就绑她走。”
韩雪心里一紧，她从来没见过阿瑟说过那么强势的话。
“威廉，我真的很后悔。当初，我就不应该听了医生的话，让夏洛特回到这里，面对过去的。如果她没有回来，这一切就不会发生。”阿瑟自责地说，“甚至是，她之前还问我，她一定要留在这里吗？可我却跟她说，希望她能够跟这里的家人好好相处。”
阿瑟用力捏紧拳头，咬着牙说：“可恶！我不应该相信他们的。不应该自大地认为，他们是夏洛特的亲人，就能够照顾她——他们不配成为夏洛特的家人。”
“阿瑟……”
“其实，最应该责怪的是我。是我让她回来，是我让她留下来——一切都是我的错，才让她遭遇这么可怕的事。所以，夏洛特，我求你醒来，你要怎么惩罚我，我都接受！”
威廉说：“那就——等夏洛特醒来后，你再也不要出现在她视线里了。”
不，不是。
阿瑟，你没有任何错！
威廉，你资格为我作决定！
“阿瑟……”
韩雪睁开眼睛，虚弱地喊道。
“夏洛特，你醒了。”
韩雪听到威廉呵阿瑟惊喜的叫道。
她看到两人满脸憔悴，眼睛泛红，胡子拉碴。
韩雪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两人这么不修边幅的样子。
“威廉，你好丑！”韩雪虚弱着，故意说道。
威廉眼睛发红，他听到韩雪的嘲笑，如释重负地笑了。
“你醒了。”
“有没有觉得那里不舒服？”威廉靠近过来，低声问。
韩雪立刻扁了扁嘴，委屈地说：“好痛，全身都好痛。”
她说着，眼泪就流出来了。
两个大男人立刻手忙脚乱起来。
阿瑟慌忙着扑上来，为韩雪擦泪，把她当成小孩子一样安慰：“呼呼就不痛了。”
威廉急忙按铃，说：“医生马上就到了。”
医生和护士很快就到病房了，然后给韩雪作检查。
医生为韩雪检查的时候，阿瑟就在旁边担心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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