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毫不掩盖的讥讽目光, 让萨列亚突然觉得有点难以呼吸。
别人如何看他, 他从不在意。
但赫伊, 她不是别人。
兴许是因为放在了心里面的在意, 只是她一个嫌恶的眼神, 便让他窒息。
赫伊的话不止让兰斯公爵缄默, 也震惊了叽叽。
他在她的脑海中尖叫。
‘我对你很失望, 没想到你是这种做作的女人!’
‘你懂什么?照这个进度下去,萨列亚永远都没办法说出‘我爱你’三个字。只要撑过了一时的痛苦,他就不会迎接永远的悲痛了。’
‘你看不出来吗?
我是在救赎他。’
‘……魔鬼。’
沉默终有尽头。
被拂开的手握住了她柔弱的肩膀, 也许是没有力气再打掉第二次,赫伊没有动弹,只不过脸上的冷嘲热讽没有淡去。
“我……找了你一夜。”
赫伊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假。
许是回到帝都后连夜的忙碌让他少有合眼的机会, 加之焦急的一夜过后, 他看上去很疲惫——眼底透出了乌青,扎手的、短短的胡渣也长了出来。
“你找到了吗?”她挑眉, 盛气凌人, 毫不心软, “光明教堂、神殿你找过了吗?”
“赫伊, ”男人默了一下, “你答应我不会再去了。”
“那全都是在骗你。”
“可我一直将你的话奉为神谕地在相信着。”
“……”
用这么犯规的表情说出这句话还让她怎么反驳?
伶牙俐齿的狗男人!
可一时的失利没有能终止魔女的演戏, 她只避开了先前的话题,开始挣脱他扶着肩膀的手。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她拔高了声线、加重了语气,似男人的碰触是如何的罪不可赦、让她排斥, “萨列亚, 我让你放开我。”
魔女剧烈的动作让伤口裂开了。
淡淡的血腥味涌入了萨列亚的鼻腔,明明是已经习惯了的气味却让他感觉仿佛身体的每一寸皆在被针扎着。
于是,当魔女又不安分地横冲直撞时,萨列亚终究是不由抬起了手、砍在了她的颈后,任由她软下的身体倒在他的怀中。
而思绪彻底涣散的前一秒,赫伊想的是——究竟是谁给这个狗男人的胆子、居然敢打晕她?
魔女的这一觉或许睡了很久。
四周宁静,也许是被冷着脸的兰斯公爵勒令,佣人们不敢制造出一点响动。厚重的窗帘露出了一线缝隙,暖融融的阳光悄然而至,也捎来了一丝携了花香味的微风。
早已入春了。
万物复苏,春暖花开。
但是,她却动弹不得。
大梦初醒后,赫伊垂低了眼,静静地看着被无数卷医用纱布里三层外三层、缠成了像茧一样的身体。
谁来告诉她,她的那个男朋友到底趁着她昏迷的时候做了什么?
空气中有浓郁得化不开的治愈系魔法的味道,也掺杂着浓浓的药香。
可赫伊知道,哪怕是‘生命之歌’的大治愈术,也因魔女狩猎的规则,无法让她恢复半分。
她动了动,试图坐起来。
而赫伊才刚刚抬手,一道声音便陡然在旁响起——从床头方向传来的。
“你醒了。”
赫伊意识到出声之人只能是萨列亚,可这声音却完全不像是他,有如变了个人。
他的声线极为沙哑,就像是踩在了尖锐而杂乱的砂石上的触感,也俨然如用刀锯割裂着古树。
显然,他的喉咙受伤了。
可能是被灌了能让人哑的毒水。
但他可是兰斯公爵,谁有这本事灌他毒水?
萨列亚的突然出声吓了赫伊一跳,她忙不迭地朝他的方向望去。
他坐在床头的木椅上,正正隐于阴影处,从窗帘间掉进来的日光隐隐约约勾勒出了他的轮廓。
他的背脊不再如往日的笔挺。
双腿外张,他的身体前倾,手肘抵触在了膝盖上,双手则交叉握拳,是沉思时的模样。更长了些的细碎短胡渣、布满了血丝的眼、干裂泛白的唇,也证明了他或许的确深思了许久。
他没有看她。
她也不敢再看他。
佯装着毫不在意,赫伊语调轻快。
“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你坐在这里干嘛?快把这些烂布条给我拆了。”
兰斯公爵没有接过这句话。
终于,他侧首看向了她。
与往日任何的时候皆不同,此时此刻,萨列亚的视线极有存在感。犹如被烧得通红的铁掌,烙在了她的身上。
她没有办法不与他对望。
他的面容、他的姿态、深邃的眸光,所有的一切,让赫伊觉得自己的心脏恍然被狠狠地一撞,一时之间如鲠在喉。
而当紫罗兰色的眼眸闯入萨列亚的视界时,他再度开口了。
许是因为每发出一个音节都如同折磨,他说的很慢、很沉。可从这沙哑又难听的声线、缓慢又凝重的语调,她听见了不可转移的坚定与坚决。
“这一天一夜里,我一直在想,我能为你、为我自己做些什么。”
“有结论了吗?”
许是有了。
赫伊看见他张开了嘴。
但并不是能立刻能将喉咙间的颤抖与空气碰撞而化作声音。像是在和无形的敌人斗争,他开始冒汗,血管扩张,青筋暴起。不属于人间的力量在不断洗刷着他的思绪、控制着他的声带。
终于,
宛如最后一丝涟漪化为虚无,湖面重归平静。
他的声音里尽是颤意,口吻深涩,又带着练习了无数次的纯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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