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自牧闯进长俟的木屋,“仙君,你跟我走,我……”
屋里已经没了人。
在那混杂了几处鲜血的床榻上,连一个熟睡的肉身都没了。
只有一片凤凰花瓣,枯萎糜烂一样垂在其间,如一抔腐坏的血。
姬自牧一颗心还没凉到底,忽然心口处涌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一根钢锥扎了进去,他猝不及防,剧烈地一抖,双手无力的软垂下去。
那一刻,姬自牧双目上失控的流光暴涨,他捂住胸口,慌忙转身,脸上全是无法抑制的怒意,在深不见底的黑色眸光中,狰狞出一金一红两种颜色。
“谁。”他喃喃着,语气含了一股不可遏制的滔天怒意,冷得吓人。
小院中,黑袍妖王身影一闪,不见了影。
长俟碰到那囚徒目光的一瞬,像是被吸了进去,三观五感又轰隆着离他而去,他呆愣愣地,听着耳畔,巫师开始张狂地大笑起来。
再一睁眼,他垂坐在地,披头散发,手脚上着镣铐,如一个被抽干力气的牲畜,他缓缓转头,看着站在他不远处的人,听见那巫婆无比亢奋地大叫着:“成了!成了!魂成了!”
原来如此。
这巫婆利用了留在她手中的最后一点碎魂,把他引来的。
长俟使不上力,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不愿意跪坐在这群人面前,沉重的铁链发出脆响,骤然补全的魂颤颤巍巍站起身,忽然身后涌来一股巨大的杀意,他反应不及,被拉扯着腾空而起,下一刻,他被牢牢按在峡谷一侧,尸骨堆砌的高墙之上。
而将他按在这里的,是一个面色漠然的白胡老人。
那老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快意的阴寒,在长俟刚想反抗的时候,他忽然举起手中的物体,向长俟胸前狠狠扎了过去——
那是一支足有两尺长的冰冷钢锥,锥尖如针,在月色下闪着熠熠寒光。此刻锥尖直直穿入心口,将长俟钉在尸墙。
长俟的脸唰一下变得惨白,他颤着毫无血色的双唇,感受到正在封闭消融感官,空洞、寒冷与刺痛席卷,山呼海啸着涌来,身上一阵一阵灭顶的凉麻。
面前的白胡子老头狞笑着,退开半步,抬起另一只手,那只手上握着一个巨锤。
长俟的神志开始涣散。
“铛——”一声冰冷残忍的脆响。
那巨锤敲砸上长俟胸前的钢锥,锥又向内逼近了三分,砸得长俟无力软垂的躯体肉眼可见地跟着剧烈一颤——
那声敲击的脆响几乎炸在了他耳侧,清脆冰冷的铁器带着冗长的回音,声声牵引他已远去的神思。
如鬼唤召。
又一声——
他冰冷的躯体开始变得僵硬,生命的活气从他体内剧烈地流失。
如惊涛般涌来的,是死亡的阴寒。
那人又举起了锤。
忽然,眼前的白胡老人猛地后退而去,像是被人生生拉扯开的。
模糊间,一个黑影闪至面前,看不清表情,但他的双眸灵光暴涨,一金一红。
那人模糊的声音好像在很远的地方,冰冷彻骨的语气里满是震怒:“消魂锥——你们找死!!”
长俟已经没有力气发抖,他艰难地动了动唇,用气音嗫喏道:
“——别看。”
额心被那人用温暖的指腹轻轻点了一下,而后身上剧烈疼痛带来的刺骨麻意陡然消失,心口处的钢钉才被人取出,他身体陡然失去支撑,软垂下去,跌入一个滚烫的怀抱——
姬自牧疯了。
他剧烈颤抖着,抱着怀里被人钉了心的人,从看到那巫师和破碎的牢笼时,他就什么都懂了——
他脸上带出狰狞的杀意,看向四周,青筋暴起,腰间的碎骨出鞘破碎,带着前所未有的尖锐狠戾,向峡谷尽头的巫师飞驰而去,“你敢用他当祭品——!”
带着死亡气息的碎片呼啸而去,那巫师连逃都没来得及逃两步,碎片尽数穿透她的身躯,她在昏暗帽檐之下的瞳孔剧缩,枯朽的嗓音只来得及尖声吼出一声:“你……你骗我————!!”
下一刻,她已经没了人形,成了一滩肉泥。
姬自牧眼中灵光暴裂,如同魑魅,他眼光扫过尸山鬼群,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活尸登时碎裂爆炸,成了一堆齑粉。
他垂眸,看向被他拧断了脖子的白发老人,那人的身体已经半透明——只是一个幻化出来的分|身。
碎片仍在峡谷之中呼啸着,像是映衬着主人的心情,将一阵阵柔软的夜风割出凄厉尖叫,所过之处,尸骨垒成的峡壁全都化成□□,纷纷扬扬洒在夜风中。
霎时间,整片峡谷夷为平地。
姬自牧耳畔血蛇爬出,红信闪出,下一刻,他抱着长俟,踹开了大荒殿的门。
*
长俟是被姬自牧叫醒的。
他发现自己直直坐在一处柔软的床榻上,其上红纱垂落,他朦胧将双眼打开一条缝,被姬自牧焦灼的双目狠狠烫了一下。
长俟的额心被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人抵着,没有一丝力气,只想昏睡过去,但额心那处涌来的灵流却始终吊着一点折磨人的清明。
“仙君,”看到长俟睁眼,姬自牧喊他:“仙君,你看着我。”
长俟就费力撑着那条缝看着他。
姬自牧柔声哄道:“别睡,你看着我,”他说着,眼睛忽然红了,“求你。”
长俟眼睫微不可查地颤了颤,又不知哪里涌来的一股力气,让他又将眼睛打开了一点,虽然仍是半睁着,但起码看起来像是垂着眼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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