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盯着榻上白衣人的背影,灌入肺腑的蜜气几乎让那人产生一种类似于柔情的错觉,他的呼吸声绵长而粗重,嘴角却近乎张扬地邪笑。
他又攀上了系在裤间的腰带。
远情脑中一片昏沉,但本能的小人已经在他脑海中尖叫非礼勿视了,危急感让他的意识不断挣扎起来,于是梦境急转直下,变得朦胧破碎,模糊间,那人好像终于走到榻前,伸出光裸的手臂,毫不怜惜地抓住了榻上白衣男子的脚踝,将他向自己的方向一扯,不及那人反应,他迅捷地低下头,在那人脚踝内侧用唇擦吻而过。
软唇碰上那人脚踝的刹那,说不出的感觉流经和尚周身,远情的身体一下子轻了,带着酸胀的魂灵虚浮感,伴着梦中白衣男子一声无意识的闷哼,打了个魂不附体的哆嗦。
场景暗了下去,眼前一片漆黑,唯有最后一点声感还未消散。
“东皇……你做什么!”有人像是咬着牙跟,恶狠狠地问,但鼻尖的气息已经紊乱破碎了。
“做什么?”那个比孔涟声音成熟许多的黑袍妖孽轻笑着,像是贴在某人耳边,戏谑地低语:“你不知道吗?——我想你啊,帝衡神君。”他调弄一样,“你就不想知道知道,我是怎么想你的吗……”
最后的声感越来越远,那和尚在浅眠中胸若惊雷,鼻尖已经渗出了汗,下一刻,远情倏地惊醒,视野翻转,猛地坐了起来。
夜晚宁静,冷风料峭,那和尚后背粘着一层湿漉漉的汗,一身的燥热挥散不去,他呆坐了片刻,而后撩开被子,缓缓低头。
那天,不到五更,少年和尚闷头去前院打了水,没烧开,洗了个冰冷彻骨的澡。
然后他坐在桌前,对着那个瓷白的花瓶,和里面盛放的凤凰花枝,沉默了许久,直到晨光亮起,他打开窗,将花瓶连带花枝一齐扔出了窗外。
“啪啦”一声瓷器破裂的脆响。
惊动了不远处丛林里一只口衔花枝,通体遍黑的小猫。
自那以后,小猫没再来,孔涟没再来,花枝也没再来。
那和尚还是和往常一样生活着,仍然不爱言语,奉佛虔诚,清透的瞳仁里总是荒凉淡漠的,好像从没有被春风撩动过。
刮过几次盎然的风,照过几次暖洋的日,消失的人伴着冬天的脚后跟,就这样走的干干净净,草长莺飞的季节,不恕寺脚下灵山重新葱茏,春风像是只能吹拂过一瞬,等到发觉的时候,蝉已经急不可耐地跳出来念经了。
那天正午,有个城民跑到山上寺里,兴奋地比划了很久,在众和尚摸不着头脑中,气喘吁吁道:“劳驾,找,找那位师父。”
众和尚一头雾水:“哪位师父?”
城民急得要跺脚:“就是那个……海在哪!”
和尚们愣了———又来了一个痴人?
接着才有人反应过来:“您说的是阚海师父吧,您等等,我这就去叫他。”
‘海在哪’师父一头雾水得被提名请出来,便被那城民一把抓住,指着他喊:“活,活见鬼了!”
阚海:“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佛祖脚下,你这么诽谤我,是要摔大马趴的。”
一旁走过的远情身形一顿,望了望自己的房门。
那城民连连摆手,没空跟他贫:“我,我是城里一家开面摊的,今天早上开始,我那个摊位旁边路口,就站着个姑娘,看起来有点像是迷了路,站到了快中午,我想着她穿着打扮都挺贵气的,也不像是穷人,该不会是迷路了……我就过去问了一嘴,我说‘姑娘,你这是要去哪?迷路了吗’,然后那姑娘抬起头,跟丢了魂似的,问了我一句话,你们猜,她问我什么?”
众和尚:“她问你什么?”
“她问我,”城民神神叨叨地看了依然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阚海,又吊足了一众人的胃口,“她问我:山在哪!”
连远情都一怔,站在僧人群外歪头朝里看了看,见阚海整个人像个木头桩子一样呆滞了片刻,忽然抓住那城民,“什么姑娘?长什么样?穿什么衣服?她,她现在在哪个路口?后来又说了什么?”
“就在离城门最近的那个十字路口,穿着打扮还挺讲究,看样子怎么也得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村民说道:“至于后来说了什么……我当时一听我就愣了,忙不迭就跑过来找你们了,哪儿还顾得上跟她聊天啊,你说巧不巧,天底下还有这种怪事……”
那边阚海不等他说完,拉着远情风风火火地往山下跑,远情早已习惯了这人的一切莽夫行径,但也没想到自己长成了并不怎么平易近人的大个儿还是摆脱不了师哥的粗犷对待,一向端雅的白袍和尚没脾气地被迫跟着一起跑,场面着实有点震撼。
师兄弟俩人一骑绝尘,留下僧人与城民面面相觑。
远情就这么被拉扯着跑,狼狈中有点怀念他师哥被大马趴的日子,思及此,这和尚的脚步跟着顿了顿,又被这个莽夫拉着往前踉跄,差点摔倒。
他觑了一眼阚海,见他师哥脸上焦急又迷茫,可能自己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要跑,转而一想又释然了,兴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呢?
事实证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种民间俗语不可信,天意哪有空管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太阳都快落山了,兄弟俩才灰头土脸地回了寺庙,一问,才知道俩人大半天瞎忙活,城门十字路口,连姑娘的脚印都没找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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