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时若是出手,势必能救得了盈盈,可是一旦被姹萝发现,没的就是长安的命。
用这样一种方式去挽救长安的性命,算不算终不负他?
良知的底线和挽救爱人性命的机会,她到底该舍弃哪一样?
晚媚不知道。
她只看见屋里的盈盈面色潮红,心疾似乎又犯,一滴汗落了下来,热汗,滚热,落在她透凉的心口。
一百招过去,方歌终于占到了上风。
庙的后院透来一丝腐朽气味的风,隐约夹着人声。
那样微弱的一点嘈杂声,方歌居然能从当中剥出一条声线,一条属于盈盈的声线。
这条声线指引了方向,他毫不迟疑,剑花一挽人就往后院奔去。
黄喻笔直追来,也一直追到后院,追进了那间破败的厢房。
房里满地都是鲜血,铺成了一条猩红的路。
路的那头是活生生的方盈盈,正睁着一双小鹿般的眼睛瑟瑟发抖。
黄正和黄义如今成了两具身首异处的死尸,而晚媚持剑,如今就站在这片血泊里。
方歌的出现让盈盈终于有力气哭出声来。
靠在爹爹肩头时,她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紫:“刚才这两个人……说我是解药……要……要搜我的身……这个姐姐上来就把他们都杀……杀了,好……好多血。”
什么都不消多说,有这几句方歌已经明白一切。
“姑娘为何会出现在此,莫非是有先见之明,巧合救我女儿?”将盈盈揽进怀里后方歌发话,看晚媚时看得很深,眼波伸进了她心里去。
晚媚不说话,心里满满仍都是挣扎,衣服湿得通透。
“谁!是谁杀我正儿!”
门后这时传来一声爆喝,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晚媚微微低头:“她还没死,你快带她去找大夫。”
一句话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有意将方歌归为同谋。
庙外这时人声隐隐,是黄喻的随从按计划带人杀到。
黄喻的胆再大也不是铁打的,衡量之后人急忙后退,退到庙外自己人当中,扬起巨掌发令:“围住围住,大叛徒方歌在里面,还有两个妖女,一个也别放走!”
破庙中间于是只剩下三个人两具尸首。
“你是姽婳城绝杀,名叫晚媚,今年一十九岁,兵器是名剑神隐。”方歌看着晚媚,一字字发话:“如果我没猜错,今天这个局也是你布的,你想借黄喻的手杀了盈盈,让我和武林结仇,从此归属你姽婳城。”
一语中的所言不虚,只是布局的人不是她,而是姽婳城主姹萝,方歌果然是方歌,是公子也不舍得下杀手的人才。
晚媚的语气开始虚弱:“你信我也好,不信也罢,这局虽是姽婳城做的,只是我也是真的要来救盈盈。既然这样我也直说,你也看到,如今的武林是多么是非不分善恶不辨。我家公子你也见过,你不觉得归顺他,让武林重新洗牌,是更好的选择……”
“该怎么选择由我来定。”方歌沉声,开始打量四周地形:“你只需要告诉我为什么要改变计划,为什么要现身杀人。”
晚媚将牙咬了又咬,却是一个字也回答不出。
方歌开始冷笑:“你可别告诉我,你是良心发现,愚蠢到以为方某会吃你这套苦肉计。”
晚媚不反驳,只是抬眼和他对视。
眼底里还有残留的挣扎,挣扎到汗透重衣,如果方歌真有慧眼,应该看得出身体不会说谎。
看了她有一会后,方歌眼里的锐意一分分退减,气氛终于缓和。
而他怀里的盈盈这时却突然软了下去,嘴唇发紫按住心门,脸孔象纸片一样雪白。
方歌错神,连忙将掌抵上她后背,自己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盈盈近年用药无数,已经调理好八九分,为何此时突然发病?
外头黄喻的声音是一浪高过一浪:“我看你们还是束手投降,也省得杀戮一场。”
方歌的方寸终于是有一丝乱了,发声时真气回荡,直冲人耳膜。
“我女儿心疾发作,你们先放她出去治病。”
外头一阵寂静。
“放她出去,我就束手就擒。”
又是一阵寂静,然后是黄喻的狂笑:“放小妖女出去?谁知道你使什么诡计,要留下就都留下,否则刀剑无情,你们三个都得替我雄儿填命!”
毫无商榷的余地,黄喻本来就是认死理一根筋。
方歌将头垂低,额角靠上盈盈心门,恍然间白发又添几根。
“帮我杀出去,救了盈盈,我就归顺你家公子。”
到最后他抬头,眼角里皱纹细密,写的都是沧桑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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