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小人为公子这般自作主张的批命，耗费了几十年的寿命气势没什么，小人的命本身就短，就算没了这事，我恐怕也难活多久。”
泥菩萨口中轻轻说着，言语愈发情绪感伤，他伸手摸了摸靠近过来保住自己孙女的小头，转过头看着陆寻的眼睛道：
“所以小人也不需要公子为我做些什么，只希望公子往后若是有暇，能多照顾我家孙女一二就好。”
说到这，他抬手就此轻轻一拜：“期望公子能够同意。”
泥菩萨最后说出这句话，其实嘴唇都有些颤抖。
之前在看到陆寻的表情时，他其实就清楚知道，陆寻对于这批命而言并没有多少信任，脸上笑容也是很淡，所以才激起了他要展现一番的心思。
而这一探，竟没料到闯出此等大事，此时他也不知陆寻会不会答应自己的请求，毕竟就算没有自己的批命之言，恐怕眼前之人的路途依然会一如既往的那般堂皇。
天下间也没有谁能阻挡住其之后的道路。
“爷爷……”泥菩萨此言说出，陆寻尚未反应，一旁的小孙女却是有些伤心的拉着他的手，摇了摇喊道：“您不要我了吗？”
她的脸极为的哀戚，可爱之中，有人让人心疼之意。
陆寻就此顿了顿，他看了看眼前的泥菩萨，又低头看了看那小女孩，略微沉思了一会儿。
他之前本来只想着，随意找个人家给这小女孩安排一番便好，不想沾染太多的机缘，但此时眼见着泥菩萨这般模样，又见了那小女孩的天赋不错，他忽的又有了一番心思。
如此之下，他便笑了笑说道：“如此也好，如果先生不反对的话，我便收了她做徒弟吧。”
陆寻的话极为平淡，说的也像是随意一般。
但听在泥菩萨耳中却是使得他心情极为激动，赶忙大喜的一拜道：“谢谢公子，谢谢公子能收下我家小孙女，小人哪里会反对，高兴还来不及呢。”
泥菩萨赶忙把自家孙女抱到近前：“来，孙儿，快来磕头，往后他就是你的师父了，你要好好听话知道没。”
说罢，他便强行让其对着陆寻跪下，行三跪九拜之礼。
一番行礼之后，这名分便就此定下了。
泥菩萨可怕的脸上展开笑颜，陆寻也略微笑了笑。
陆寻自己其实并不需要徒弟，此番收下这小女孩，只是因为他刚刚忽的想起一件事，一件前一个世界里没有完成的机缘。
当时的他，身受重伤，是在无崖子身前亲口答应的，要把逍遥御风给补全创出来，还要帮着找一位传人。
但到了最终这个事也没能在那个世界完成。这个遗憾，陆寻想在这个世界里完成它。
当然，此时的他其实还并没有把那逍遥御风给创出来，收下这小女孩，也只是先行做着准备，毕竟好徒弟难找，而他也有感觉，等他突破道家筑基之后，定然就能创出来了。
泥菩萨眼见着自己心中最大的一个事已经尘埃落定，他不免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和小女孩说笑了一阵后，终于是再次抬起头，望着陆寻，脸上的神色极为认真。
“公子，小人这就把我看到的说出来了。”泥菩萨正色的说着，继续道：“小人之前说过，我其实看得不多，大概只有三瞬，这三瞬之中，展现的信息不多，但都是极为的吓人。”
泥菩萨想到要说的话还是有些心犹未定：“这第一个便是，公子其往后定然是这天下间最强的练剑者！”
“最强？”陆寻有些沉默的疑惑看了眼泥菩萨。
这最强不就是天下第一么？为何他不说天下第一？而说这等话语？
泥菩萨没有多解释，继续皱眉道：“这第二点便是，公子往后会是天下第一。”
陆寻又有些沉默。
这天下第一之言有些古怪，与之前的最强有何区别？
泥菩萨说到这其实心中也有些觉得古怪，但当时的批命就是如此，他的解读就是这般。
“而最后一点，公子或许乃是天大的高人。”
泥菩萨说到这，深深的看了眼陆寻。
陆寻更是有些奇怪，望了眼泥菩萨道：“天大的高人？这是何意？”
泥菩萨脸上的表情也不多动，想要去笑，但口角却再次留下了一丝血迹，显然说出这句话后，又是受了伤：“没什么其他之意，公子只需要了解，面前的这三个相面，都暗指着公子有着天人之姿，往后恐怕会成长的像是天人。”
陆寻在是一愣，愈发有些疑惑了，他皱眉想了许久，想要再问些，但眼见着泥菩萨脸色苍白的有些虚弱，最终还是收住了口，转而问了有关其他的话语：“不知先生为何会对我的这三个批命知晓的如此清楚，我记得相师一道一直不是若隐若现，不会直面告诉人真实情况吗？”
泥菩萨在陆寻的搀扶下缓缓坐下，口中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说实话，小人也不知，之前我看了几十年的相也没有公子这般古怪的，只是这三个瞬间就透露出了这般吓人的批命，其后面还不知隐藏些什么呢。”
说到这他轻叹一口气：“但也就是才知道这点我便损失了几十年寿命，倘若我能知晓为何会如此，恐怕我也不会在活这个世上了。”
泥菩萨叹着气，脸上的苦涩表情愈发的多，轻轻摇了摇头，不再去多想什么了。抬起头望着陆寻，他极为认真的道：“公子也不必太过在意这批命相面，我为他人批命一生，到头来却没能算出自己的命道来，说明我这相术其实并未达到顶尖，公子只需坚持自己所想便好，天意与批命与公子又有何干？”
听闻此言，陆寻微微愣了愣，这话深得他心，他不尊天，不尊地，不尊命，这个思想本就有些古怪，又何必在意这些东西呢？
“哈哈，先生说的极对。”
陆寻望着很是虚弱的泥菩萨，当真是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
知易者不占，善易者不卜，泥菩萨终究是没能学究天人。
他不是仙，这天地的事，并不是谁都能算的出来的。
而望着陆寻脸上的笑容，泥菩萨也跟着笑出了声。在他的脑海之中此时震惊之感尚还未褪去，本来还有着反应，但此时却有些明悟起来。
他终于想起了前些日子所瞧见的那道紫气，心中就此发出了一阵感慨。
原来你就是那人……
泥菩萨的脸越是笑着，略微惊悚表情此时反倒越是显得有些畅快。
他之前其实并没有把话说透，陆寻那批命其实并非是像天人。
而本就是天人之相啊。
也只有天人的批命才会那般夸张，那般强横。
也只需三瞬便是要了自己几十年的寿命。
一瞬白头不可怕，心中畅快方才有了意义。
在这小舟之上，船下河流依然湍急，两人的笑声就此传扬的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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