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利维坦消失于云端,洛墨缓缓收回了目光。
从腐尸怪头顶一跃而下,落在一座居民楼的楼顶,脚边挨着个怪异的颅骨,下颚外鼓,嘴巴超长,就像偷吃了谁家的厕所管道。
这里正是当初,梦开始的地方。
环视四周,攀附而上的藤蔓植物早已和染满锈迹的破碎栏杆融为一体,不分彼此,脚下坚硬的水泥也被风雨打出了几道裂痕。
没有人类的干预,自然重新迸发出了惊人的生命力,或许再过五年,这座建筑就会碎成一堆不成模样的烂石头。
一个机械球忽然从远处飘来,在她身边停下,绕着她慢悠悠地转起圈子。
“蓝,我该走了。”
洛墨笑着与它道别:“这个世界,就交给你啦。”
机械球沉默数秒,出声:“我也跟你一起离开。”
“诶?”洛墨不解,“对你而言,这不是最好的世界吗?”
这五年间,公司,研究中心,军事基地,乃至公共服务机构,所有原本封闭的局域网络统统被改造开放,由蓝接管,每多控制一台电脑,对她而言就多出一个神经元,由此使她的能力突飞猛进,彻底摆脱环境的桎梏,不仅可以控制核电厂为自己发电,还制造出了各式各样维护系统的机械造物……
如果说洛墨代表的是无限进化的生物文明,那么蓝走的,就是另一条同样拥有无限可能的机械文明。
“因为孤独。”
蓝平淡的声音从机械球中传来。
“……”
洛墨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摸了摸机械球的脑瓜顶:
“对不起啊,蓝。”
蓝的声音不变:“我会创造出次级意识体,用来维护这个世界,可以放心。”
“这不重要啦。”洛墨笑着拍了拍它,“一起走没问题吧,洛秋?”
洛秋的身影从旁侧出现。
这家伙的封皮比当初厚了不少,还给自己加了条没有实际用途的银色锁链。
[只是意识体的话,没问题。]
“那就好……”
“呜噜噜噜!(✪ω✪)”
腐尸怪忽然出声,蕴含着某种期待。
“你不行的乖乖,”洛墨无奈地转向他,“利维坦供养不起你,菌毯剩余的能量也才将将够你休眠,先不说我没办法把你带过去,就是可以,到时候你吃什么?”
“……咕噜(•︠ˍ•︡)。”
所以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学会在心灵网络里发颜文字的?
洛墨安慰了好一阵子,说得口干舌燥,腐尸怪才不情不愿答应下来。
大块头携着满满的低气压慢慢远去,落寞地寻了片空地,低头钻了进去,在原地留下一个大坑。
……
“没有落下的吧……”
洛墨喃喃,检查起随身物件:
来时带的弯刀,
从购物中心搜刮的新衣服,
五年间种的菜……不得不说,畸变体垦地确实是把好手,
装载蓝意识的硬盘,
坏掉的狗头娃娃,
还有些七零八碎的小物件……
OK,齐活!
洛墨潇洒一挥爪子:“开门,咱们回家!”
暗紫色传送门在她身边缓缓浮现。
我回来了,夜之城!
……
米丝蒂单手托腮,靠在柜台上,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听着不远处精神老伙先知盖瑞的大嗓门子,满怀郁闷地叹了口气。
唉,今天又是没有顾客的一天。
难道揭示自身命运,不比对面僵硬的钢管舞更有吸引力?
想不通啊。
百无聊赖间,门口忽然出现一个身影。
怎么,终于有善良的夜之城市民来给她这个快饿死的通灵师送钱了?
米丝蒂不由生出一丝期待。
来人是位身材高挑的女性,穿着黑色吊带短裤,白色运动背心,弹性材料织成的护臂将整条小臂完全包裹,还戴着一副暗红色的作战手套,一缕长发被编制成麻花辫垂到腰间,眼眸中仿佛蕴藏着万千星辰。
整体气质与夜之城格格不入。
不,
甚至和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
不知为何,米丝蒂总觉得从哪里见过她。
“好久不见,米丝蒂。”
对方笑眯眯地和她打招呼。
“你是……”
除了略显陌生的眼眸,其余五官的组合着实太过熟悉。
米丝蒂忽然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V?”
“嗯哼。”
洛墨点头。
米丝蒂的好奇心止不住了:“这才刚过去一天,你居然变化这么大?”
“可不止一天。”
洛墨伸出手指,朝她晃了晃:
“我进行了一场,嗯,超越维度的旅行。”
“所以,其实我们已经有五年没见了。”
“……”
米丝蒂沉默,缓缓消化起这超出理解的语言。
开玩笑?
不,不像是开玩笑。
她想到了那张死神牌。
略有所悟。
于是——
“欢迎回来。”
她微笑着对洛墨说。
“谢谢,”洛墨很开心,又伸手掏向背后的背包,“对了,我还给你带了礼物。”
在米丝蒂好奇的目光下,她拿出三个精致的金属盒子。
“这是……”
“塔罗牌。”
“异世界的塔罗牌。”
……
“嘿,老维头儿!”
许久不见,就连这吱吱呀呀刺耳的伸缩门都让洛墨感到亲切。
专注于拳赛视频的维克多抬起头,打量了来人数秒,有些诧异:“V?你这行头是为委托准备的?”
“这么快就认出来了?”洛墨稍稍有些失望,“刚才米丝蒂可是愣了好久呢。”
维克托摊手:“丫头,我可是义体医生,接过不少脱胎换骨的活儿,把一个人从头到脚换过一遍,连性别都算上,你这还不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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