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墨并未杀了荒坂华子,只是要来了荒坂赖宣的联系方式,就放她离开了。
“你不跟着她走?”
洛墨瞥向木头桩子一样立着的竹村五郎。
竹村并未马上回答,反而认真又细致地掸起了身上的灰尘,将凝结的泥块与血痂一点点扣下,环视四周,又捡来一块脏兮兮的毛巾,把满是磨损的鞋子好好擦了一遍。
做完这一切,他拿出武士刀,双手恭敬地呈给洛墨。
“请您,杀了我。”
他低下头,诚恳请求。
洛墨歪着脑袋:“犯啥病了?”
“我明白,您不会给三郎大人复活的机会,”竹村声音低沉,“这等于……抹杀了三郎大人的未来。”
“我阻止不了您,所以只能请求您杀了我。”
“多大脸啊?”
洛墨不屑:“想死自己来,你们日本人不就喜欢小刀抹肚子那套吗,再不济就跳楼,触电,上吊,总有一款适合你。”
“自己不敢死,就求我动手,嘿,瞧把你惯的呦。”
“我没有不敢!”
竹村忍不住大吼,又垂下脑袋。
“我只是……想报答三郎大人的恩情。”
“你报个蛋。”
洛墨不耐烦:“什么叫恩情?付出不求回报叫恩情,他付出是为了让你保护他的安全,这叫正当劳务关系。”
“可我在贫民窟出生,”竹村语气透着卑微,“那里的人……”
“出生贫民窟怎么了?你是奸淫掳掠了,还是他妈作奸犯科了?”
洛墨开启了洛怼怼模式:
“贫民窟是不公平的社会大环境、造成系统性贫困的产物,归根结底还是资本的原罪,你投胎到那里是概率问题,怎么就变成他妈的低人一等了?”
“……”
竹村默不作声。
“在一群贫困少年里被选中是你自己的幸运,你兢兢业业工作是荒坂三郎的幸运,你们俩这叫缔造互惠共赢的良好雇佣关系。”
“绀碧大厦那次,你已经尽到了提醒义务,是荒坂小三郎活活把自己作死了,还连累你丢了工作、成了邋遢的流浪汉,能堵上性命传递前雇主的死亡真相,已经很仁至义尽了,非得把脑袋递给别人砍了,才他妈叫报恩!?”
“贱不贱啊!”
竹村还是默不作声。
“……唉!”
洛墨深深叹了口气,只感觉无比疲惫。
情绪通常是连续的,一旦陷入愤怒,就会越来越愤怒,当这种愤怒发泄出去、却没得到任何反馈时,只会徒剩空虚。
再加上带入他的视角思考问题,更会哀其不幸恨其不争。
可这又能怎么办呢?
你永远改变不了一个精神上的侏儒。
“我就知道,跟你这种人说什么都白搭,你永远只会叨叨念念你的三郎大人,一辈子做着感动自己的事,犯着感动自己的蠢。”
洛墨端起壶,将茶水一饮而尽,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走了。”
被公司剥夺了所有的追求、信念与自我实现,只剩下破衣烂食,就能让人围着一份工作一辈子团团打转,临了被开除了还要“殉情”。
呵呵,什么叫PUA啊?
……
“你好,V。”
“或者说,洛氏。”
通讯中,荒坂赖宣的声音意外的沉稳。
想想也对,抛去叛逆的性格不提,他也是个耳顺之年的老人了。
“果然,你知道我。”
洛墨挑眉。
“不止,我很早就拿到了你的电话号码,只是一直没联系你。”
“哦?说说理由。”她饶有兴致。
“我需要留一个机会,如果我失败了,或许你能做到。”
荒坂赖宣坦诚说道。
洛墨笑眯眯:“那我就不明白了,你既然不想失败,为什么还让荒坂华子继续掌权?”
“……她是我妹妹。”
“三郎还是你亲爹呢。”
“那不一样。”
荒坂赖宣深深吸了口气:
“他是阻碍,是让世界恢复正常的……最大阻碍。”
“我懂了,”洛墨弹出一根手指,“那么,承载强尼银手的relic芯片,又是怎么回事?”
“我想复活他,也想让父亲放松警惕,”荒坂赖宣有点骄傲,“他打心底认定我是个懦弱的家伙,所以我偷出芯片,让他误以为我想用银手代替我,加深对我性格懦弱的看法。”
“如此,他才会放下戒心,与我以父子的身份独处一室。”
“精彩,真精彩,”洛墨不由鼓起了掌,“可你怎么就能确定,你父亲会把他的保镖支开呢?”
“赌博而已,以他性格中的傲慢成分为赌注,”赖宣苦笑,“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也是我最后的办法了。”
“好在你赌赢了。”
“我还没赢,”他的声音染上了几分怠倦,“荒坂帝国树大根深,不是我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其他公司根本不相信我营造出的虚弱模样,哼,一群断了骨头的狼……”
“好说,他们帮不上忙,但我可以。”
洛墨拍拍胸口,胸有成竹。
帮陛下造反,逆贼义不容辞!
“……那就,拜托您了!”
聊了这么多,其实赖宣就盼着这句话。
在这种“我想让你弄死我”的逻辑关系里,立场上越像仇人,就越靠谱。
经过十五分钟的讨论,洛墨同赖宣达成了协议:
他需要削弱荒坂塔的防御力量,让洛墨能够接触到神舆,同时,还要保留一支完全听命的核心力量,用于战后收拾烂摊子。
洛墨要做的,就是推翻荒坂。
除了当初约定的荒坂塔必须由自己推倒,剩下的,只需要钓出智能AI,自然可以全部搞定。
在最后,洛墨还有一个想法需要验证:
“赖宣,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主意,是谁给你出的?”
荒坂赖宣丝毫没有隐瞒:
“夜氏公司。”
啊,这就对了。
真是群阴魂不散的家伙。
还好监控体发现了他们遗留的踪迹。
就在两天前,夜之城的黑胖市长莫名豹毙了,据小道消息,是这胖子找乐子找得太过刺激犯了心脏病,变成了一具健康的遗体。
然而,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比给前任市长出殡更重要的,是选出新任市长。
热门候选人之一的杰佛逊议员,家中恰好挂着夜氏公司创始人的画像。
于是当天晚上,洛墨就A了上去。
……
杰佛逊很累。
选举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比起对手、夜之城副市长威尔顿·霍特来说,杰佛逊的根基太浅,对大公司的厌恶态度,也让他难以筹集到选举资金,只有靠一场场演讲和辩论,才能获取选票。
霍特可不是那种年逾八十的老年痴呆患者,他每次一抓住漏洞、就是一顿言辞犀利的反击,这场辩论持续了两个小时,可对杰佛逊来说,却像度过了漫长的两个世纪。
拖着疲惫的身躯,与妻子一道坐上电梯,有气无力地按下自家楼层的按钮。
可当电梯打开后,站在面前的,却是一名陌生的年轻女性。
“你们好啊两位,”洛墨微笑,“我可等候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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