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子……”
三郎从牙根里挤出这两个字,配上重锤高大魁梧的身躯,似要择人而噬。
事实上他的确也是这么想的,将赖宣剁吧剁吧炖一锅囫囵吞下去,再把骨头磨成粉,冲进夜之城最脏最臭的下水道,这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但是做不得。
三郎明白,这具躯体的一切都受赖宣的支配,哪怕是动动手指,只要这孽子不允许,他也无法办到。
亚当·重锤毋庸置疑是个战争疯子,为了控制疯子,当然要设计一套极其完备的抑制系统。
研究的命令还是当初三郎亲自下达的,现在,他品尝到了亲手酿制的苦酒滋味,无比悔恨。
各种意义上的。
“……对不起,父亲,”赖宣声音低沉,“我明白这很下作,但就像您曾经教导过的,只要能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呵。”
对此,脸上顶着小猪佩奇的三郎只是冷笑。
“无论我们间的关系如何恶劣,您永远都是我的父亲,”赖宣深深弯下了腰,“所以,我给您一个选择的机会,”
“如果您打定主意,拒绝帮助您不孝的儿子,”他直起身,盯着父亲的眼睛,“我可以让您毫无痛苦的……永远沉睡下去。”
是的,被放入重锤躯体里的三郎,连选择死亡的自由都被剥夺了,只能仰仗儿子的“仁慈”。
“……”
三郎沉默不言。
看到这一幕,洛墨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笑意。
这老家伙不舍得死。
他活了一百五十多岁,跨越一个半世纪,其中多半的时间都在追求永生,早就从最初的梦想变作某种执念,又从执念化为无法放下的魔怔:
活着,只要能活着就好。
其他的,都无所谓。
“……赖宣,可你应该明白,”三郎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我对你的威胁,远大于可能给予你的帮助。”
荒坂公司最落魄时一度落入了日本政府的掌控,但在他的操作下,没出几年就摆脱了桎梏,重回世界之巅。
公司如此,人也是如此。
即使身陷囹圄,荒坂三郎依旧是野心能力皆备的枭雄,这不争气的儿子何德何能,就这么自信能一直控制住他的父亲?
“对啊对啊,我同意老爷子的观点,”洛墨忽然插话,“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弄死他合适。”
荒坂三郎:“……”
注意到赖宣似乎陷入了犹豫,发觉玩崩了的三郎连忙收敛身为父亲的傲慢,紧张地试图找补几句:“那个,我的意思是……”
“不用说了,父亲,”赖宣打断了他,摇了摇头,“我依旧坚持我的决定。”
……呼。
三郎面色不显,但心中着实松了口气。
“就像您一直评价的,我是个庸才,”赖宣态度十分坦然,“与死去的兄长相比,就像萤火虫和太阳间的差距一般,所以我必须要有您的协助,才能实现我的理想。”
建设要比破坏难得多,为了心中的理想世界,赖宣甘冒被反噬的风险。
“……敬的死,是荒坂家族永远的损失。”
三郎语气低沉。
“等会儿,容我多问一句啊,”洛墨又忽然发言,“你大儿子到底是被强尼银手炸死的,还是自己剖腹自杀的?”
“……剖腹。”
三郎语气严肃:“荒坂遭遇了如此大辱,甚至丢了千年难遇的机会,他作为坐镇荒坂塔的执行总裁,难辞其咎。”
洛墨猛地一拍巴掌,恍然大悟:
“明白了,翻译过来,就是儿子遭欺负了,你个当老子的不仅不安慰,还把他逼死了。”
三郎试图辩解:“这事关家族荣誉,即使身为父亲,我也不能出手阻止……”
“对,为了家族荣誉,你把儿子逼死了,”洛墨摊手,“还有什么理由一并说出来吧,无非是加几个前缀而已,改变不了这件事情的本质。”
“……你说的对。”
三郎不再多说。
这一生最令他后悔的事,莫过于对当时憔悴的长子无动于衷。
现在,人已经成了一杯黄土,再辩下去,就算赢了,又有什么用呢?
“赖宣,你已经做出了决定,我没资格也懒得掺和你们的家事,但我还是想给你一个忠告,”
洛墨侃然正色,
“昔日曹操生擒吕布,捆于白门楼上,吕布求饶,曹操却曰‘缚虎不得不急也‘。”
“荒坂三郎是条不懂亲情的恶虎,要与恶虎谋皮,一定要把虎缚紧,记住,永远永远不要松开。”
……
这一墨迹,就又过了一周多的时间。
期间,利维坦又孵化了两只,不过是小号的,仅有三十米长,比起一架大型客机还略有不如,洛墨准备将它们一起带回老家。
洛秋对此表达了严重的抗议,暗影之海剩余的那点微末能量,根本不足以开启容纳利维坦通过的巨大传送门,只能由他自己补足,如此一来,又不知要睡到猴年马月了。
但他的抗议被无情镇压,只得委委屈屈当好工具人,不,工具书。
亡者虫群和尼鲁布虫人的数量不多,可以全部带走,但亚基虫人只能跟着一小部分。
至于剩下的那些,不是飞到太阳系其他星球上永久安眠,就是乘上两头巨大的利维坦,航向遥远且未知的宇宙尽头。
太阳系的承载能力有限,就算虫群的数量恒定不变,待人类恢复元气后,也一定会产生矛盾,与其到时候掐起来,还不如早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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