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纯净而蔚监,是个适合旅行出游的好天气,一切都与旅行者们的良好希翼不谋而和,
唯独不同的便是身为其中一员的我们并非如同其他的旅行者那般兴高采烈、神采飞扬。在急速飞驰的双层豪华游巴里,在笑语喧昂的热闹氛围中,沉默不语的我和江朗算是极为特别的一对。
美丽的导游小姐手执话筒无比热情地向我们介绍沿途飞逝而过的美景,我们的目的地是相邻城市的一座颇负盛名的旅游度假村。
邻坐一位伶牙俐齿的中年妇人伸长胳膊越过江朗碰碰我的肩,好奇地问:“就你一个人?我也一个人,下车后我们做伴儿吧,这一带我熟得很。”
我正要婉言回绝,江朗一把用手揽住我的肩膀,冷冷拒绝:“不用麻烦了,我是她丈夫,我会照顾她的。”
中年妇人好一阵惊奇,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我们一番,毫不掩饰她之前的想法:“你们居然是夫妻?老天爷,真看不出来,从上车到现在为止你们连一句话都未曾说过,我还以为你们根本就不认识呢。”
这番直白的话语弄得我和江朗都很难堪,偏巧这位妇人不甘寂寞,隔山越海地连连向我没话找话地发问。
出于礼貌,我尽量有问必答,夹座在中间的江朗却早已不堪其扰,干脆将头面向窗外,再也不肯转过来了。
“你们有孩子吗?”妇人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却极为准确地踩中我和江朗一直都无法逾越的禁区。我惊慌地瞟了一眼江朗,他紧绷着后背,已到达了无法忍受的边缘。
我下意识地抚抚肚皮,并不凸显的腹部看不出任何孕育生命的迹象。
妇人的观察力很敏锐,一眼就看出我这个动作所代表的含义。她眉开眼笑:“嗨,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男婚女嫁、生儿育女那是天经地意啊!”继而她凑过头关切地询问:“几个月了?”
“快三个月了。”
“那要小心呀,三个月是最容易出意外的。不要剧烈运动、不要生闷气、不要吃不洁食物、不要……”她扳着手指如数家珍。
江朗突然站起身:“司机,请停一下车,我头晕!”
车子停下,江朗从车座间狭小的空间内侧身移出。中年妇人戛然闭嘴:“他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我连忙解释:“他这个人一向坐不了快车。”
导游小姐趁这个空档宣布大家可以下车办一下自己的私事,顺便购购物或者观赏一下大自然的美景,乘客们陆陆续续地下了车,我紧随人流之后。
§
这附近刚好有一个热闹非凡的流动集市,我穿梭其中,一眼便看到了江朗在人群中独行的高大身影。
我向他跑近,他正驻足在一个卖匕首的货摊前询问价格:“这个多少钱?”
我将眼光越过他,发现那个作为柜台用途的铁制平台上摆满了整整齐齐的各色刀具,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忽明忽暗的凛凛寒光。
我不明白全集市有那么多琳琅满目的卖品可供挑选,他怎么单单对这种冷血无情的玩意儿感兴趣?
他拣起一把精致的蒙古刀,放在眼前仔仔细细地打量巡视。一声尖锐的哨响,他将刀身缓缓抽离刀鞘,双手轻扬,银亮的刀身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骇人的弧线。
他那冷漠而专注的神情简直就像一个久经风浪的冷血杀手在挑选适合自己的杀人武器。
不知为何,我竟隐隐感到几分不安:“你要买吗?好端端的干吗对它感兴趣?”
江朗用嘴唇轻吹刀刃,看也不看我,轻描淡写地说;“刀对于男人,就像钻石对于女人,都有着密不可分、无法割断的内在联系。钻石可以让女人更加夺目耀眼,而刀可以将天下所有男人内心深处所埋藏的英雄情结一举挖掘得淋漓尽致!”
卖主听了他的这一番话,大为欣赏:“这位兄弟,一看就是性情中人,俗话说得好:好马配好鞍,英雄配良刀。怎么样?来一把,买回去挂在墙壁上也添彩儿不是?”
“如果单单只为挂在墙壁上供人欣赏,那它连废铁都不如。”江朗将刀身插回刀鞘,转身作势离开。
“那杀个鸡宰个羊总行吧,好歹它还能防身呢!”卖主不甘心就这样失去一位主顾,连声挽留。
“杀鸡宰羊?那还不如直接就将它扔进炼熔炉。”江朗头也不回地继续走。
那卖主急了,跳起脚在后面气极败坏地喊:“你这个人怎么尽抬杠啊?不杀鸡宰羊难不成你还要杀几个人才能物有所值?”
这是个可怕的猜测,听到这句话,我竟如同被一桶凉水迎面浇下,江朗的举动的确太不寻常了。
接下来他又在集市上转了一大圈,但除了为我买了几斤当地特产的白梨留在旅行途中去吃外,并没有再在刀具摊前停留,我有所心安。
上了车,我觉得口渴,拿过一只白梨就要吃。江朗拦住我,找出矿泉水将梨子细心地洗一遍,我看进眼底,感动非常。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将梨擦干净,一个透明的小纸袋随着他掏东西的动作掉在地上。我俯身捡起,纸袋里是十几颗亮银色的坚硬钢珠:“这是什么?”我忍不住问。
他接过去放回口袋:“霰弹。”
“什么是霰弹?”
“打猎用的。”
“打猎?”我蓦地想起我们去的目的地有一座专门向狩猎者开放的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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