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挟着雪花，飘飘荡荡，这个时间，街上几乎没有行人，肖雨本是怕冷的人，此刻已是手脚冰凉，可是如此冷感，愈发让人清醒，她给自己灌输了这么多年的理由，用来忘记一个人，毕竟先离开的都是赢家，死死攥着过去不放的人，也不可以输得太惨。
过往被一个外人一层层揭开，竟然如此的荒唐，自己最亲的人，曾经将自己最爱的人亲手推开。
是要去指责他，批判他，或是跟他哭闹么？肖雨苦笑着摇摇头，时过境迁，清算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身边的男人又点燃了一只香烟，“你想知道他的那些年，可能我要让你失望了，我了解的也并不多。”
看着肖雨投来的疑惑的目光，于炀笑了笑，“我和他没有你想象的这么关系密切，要不然也不会到现在，我都没有见过你。”
“当年误打误撞和他分到一个小组做实验课题，全靠他才过关，不打不相识，否则他应该不会跟我这种人说一句话，毕竟他在学校是天才那一趴的，我嘛，不好不坏的，混个毕业而已。”
“那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事。”
于炀摇了摇头，“可能他压抑的久了，偶尔也想做我这种人吧。从来都是他找我，我找他的时候他不见得会出来，他联系我的频率也是琢磨不透，有时候连续几天都和我混在一起，有时候半年一年的也不找我一次。”
“不管怎么样，你知道的总是比我多一些。”
“你们分手之后他没怎么提起过你，我印象深刻的只有那次，他联系我，是要跟我告别，我才知道，他把刚签下的合约给毁了，下定决心要回去，他好像要赔很多钱，但是看起来却很高兴，我当时觉得他就是个疯子。”
“我也劝他，没什么值得这么孤注一掷，可是他却只说，他决定回到你身边去，你需要他，我还以为你们和好了。”
“后来再见他，是我去你们那里出差，他瘦的厉害，我问他怎么不带你一起来，他说你已经有男朋友了……”于炀的烟不知不觉又吸尽了，他歪着头看着肖雨：“所以我刚见你的时候有些不爽，以为你把他喊回来，又把他甩了，不过可笑，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他熟练的熄灭烟头，扔出了一个抛物线，准确的投入附近的垃圾桶。
肖雨看着他一气呵成的动作，把手指伸了出来，“你的烟是什么味道的？”
于炀露出颇有趣味的眼神：“呵！想不到你这样的小姑娘也会抽烟啊！”
他抽出一根，递给她，又拿火机准备给她点燃，却看到她不甚熟悉的动作，又放下了打火机。
“你不会啊，那就不要试了，这玩意儿，也没什么意思。”
肖雨却捏着那根烟，固执的望着他，示意他给点燃。于炀摇摇头，还是把火星凑了过去，“我点的时候，你往里面吸一下，风大，不容易着。”
肖雨略低着头，就着风雪里面飘摇不定的火焰，照着于炀的话，猛的吸了一口，烟着了，她却被呛的咳嗽不止，眼睛鼻子都是痛苦的样子。
“于炀！你小子在干嘛？！”小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把打掉肖雨手里的香烟，又狠狠的推了于炀一把。
于炀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小斌生气的拍着姐姐的背，又回头瞪了他一眼：“姐你们到底在干嘛，这么久都不回去，居然还抽起烟来了！你不怕我回去告诉你妈！”
肖雨终于缓过来，“你敢？！”她迎着风雪走了回去，没有再理睬小斌，小斌赶紧去追姐姐，回头还不忘吼了于炀一句：“你小子等着！”
屋里面的一群人还在欢声笑语，热闹不息，酣醉不思归去，成年人的娱乐想来也不过这些，曲终人散，归去的地方比往日更加安静，不知是耳朵被噪音聒的太久，有短暂的蒙蔽，还是从一群人变成一个人的时候，思绪更清。
反正肖雨被小斌送回家已经不知道是几点，昏昏沉沉，眼睛是努力的闭着，但是头脑一直在像放电影一样，把这些年的事情反复放映，这一觉睡的很累，根本好像也没有睡着，但是醒来的时候，走出客厅看到正在看早间新闻的爸爸，她却做了决定。
“你这么早起床了啊，你昨晚不是半夜才回来吗？怎么不多睡一会。”肖明泽看见倚在门框上的肖雨，有些惊讶，“你是不是饿了？想吃什么？爸爸给你做。”说着肖明泽就要起身。
“爸，你真的这么讨厌夏深么？为什么呢？就是因为他是离婚家庭么？”
听见这个话，肖明泽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淡定：“你怎么突然提这些，你们不是早就不在一起了？你现在的对象……不是那个沈晓声么？”
“那他父母双亡，是不是也不算完美？您是不是也曾经想去劝退他？”
“你在说什么！一大早的，不要找事情！”肖明泽有些生气了，女儿一向不怎么顶嘴。
安静了一会，肖雨走到爸爸身边：“爸，你们总有你们的理由，但是也不是每件事都得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我不再跟您计较，只希望您也能放下成见，以后我的事情，就交给我自己做，我做什么选择都是我的事，您就相信我，好么？”
她心平气和，肖明泽也略觉理亏：“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你想吃什么？”
“爸，您拿两瓶酒给我。”
“你要干嘛？”
“我要去看一个我的病人，曾经的病人。”
大概是想要今天早上这个尴尬的对话快点结束，肖明泽便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太多，他指了指书房：“那边柜子里都是的，你自己随便拿吧。”
肖雨先回房间，略微收拾了一下，乳白色的高领毛衣，蓝色的牛仔裤，简约的鹅黄色羽绒服，化了一个淡妆，又去爸爸的柜子里，直接拿了两瓶茅台。
“我说，你拿我这么贵的酒啊！”
“爸，这是您该出的。对了，您当年，是怎么知道夏深家在哪里的？居然还能直接找到别人家去！”
“他家不就在机关大院里，随便问问都能问到！”
“哦，谢谢您啊，拜拜！”肖雨出了门，肖明泽才觉出不对劲，追出去，电梯早已经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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