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远扬抬眼瞥了他一眼，走向两步开外的收银台，问正在收银的马小梅：“这孩子刚才的消费是多少钱？”
因为方才俞浩说牟婷薇是朋友的孩子，马小梅恐怕当牟远扬在说玩笑话，哈哈笑了两声，摆手道：“一点儿小钱而已，阿浩哥说不用就不用啦！”
“多少钱？”仿佛没有听到，牟远扬礼貌地重复问。
马小梅脸上的笑容僵化，不知所措地看向面带尴尬的俞浩，挠了挠头发，说：“呃，一两老友、一瓶豆奶，一共五块五。”
牟远扬递出十元钱，在马小梅找回零钱时点头道：“谢谢。——薇薇我们回去了，跟叔叔姐姐说再见。”
“叔叔再见，姐姐再见。”牟婷薇对俞浩他们摆了摆手。很快她的手就被做父亲的牵起来，往外面带了。
人还没走远，马小梅就在旁边小声问：“阿浩哥，那个人真的是你的朋友？”
俞浩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发现牟婷薇只背了书包，装双簧管的箱子没有拿，连忙跑回厨房拿上，追着父女二人而去。
他们并没有走远。
牟远扬把车停在路口，俞浩笑着走上前去，却听见背对着他的牟远扬对女儿说：“以后不要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明白吗？不干不净的，容易得病。”
俞浩的脚步生硬地停住了，提着手里的长盒，手握紧起来。
正在此时，一身警服的袁青青急匆匆地跑过来，见到父女，立即喊道：“薇薇！”
“妈妈！”见到母亲，小女孩开心地叫道。
“对不起，妈妈出警回来才发现手机没有电了。”袁青青一脸愧意，揉了揉女儿的脑袋，又皱着眉头问前夫，“你怎么才来接她？而且怎么在这里？她不是去了学习班吗？”
面对前妻的质问，牟远扬冷下脸，说：“我出诊去了。打电话给你，你不接，后来又关机。我给你留了言，这里是你的地盘，你这么近都不来接，还问我？”
袁青青的脸色一青，辩解道：“我怎么知道今天要出警？况且是你自己说管她今天接送的，你忙什么去了？”
“我刚才不是说我出诊去了吗？”牟远扬哭笑不得，“离婚的时候你死活要争这个孩子，争到了又不管，报了个学习班还让我接送。你这人讲不讲道理？”
她忍住气，稳住声音说：“一事归一事，昨天你说了接送她，对不对？”
“我之前就说你带不好她，当时你非说不用我管，对不对？”牟远扬反问，看她又要说话，立即抢白，“也不给她买台手机，你知不知道她找不到你的时候找的是什么人？”
“什么人？”袁青青迅速扫视了前夫一番，冷冷地哼了一声。
牟远扬同样哼声摇头，咬牙切齿道：“她找了一个本来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那个人，去我那里检查过HIV！人家给什么她吃什么，你怎么教的女儿？还警察呢，让她这么容易就相信别人，迟早被拐走都不知道！”
袁青青听到“HIV”，瞬间白了脸，弯腰拉过女儿，紧张地把她正面看了一遍又转过身看了一遍，问：“薇薇？怎么回事？你找了谁？怎么乱吃别人给的东西呢？”
小女孩刚才听爸爸妈妈吵架，本来就吓得呆木，此时眼睛里噙着泪水，六神无主地摇头。
“你说话呀！怎么乱跟陌生人走了？！”袁青青忍不住摇女儿的肩膀。
她一晃，眼泪就从小女孩的眼眶里夺眶而出。
牟婷薇咬着嘴唇，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朝着不远处指去，万般委屈道：“我没有跟陌生人走，是俞叔叔去接我的！”
一直站在不远处听他们争吵的俞浩看到小女孩突然指向自己，蓦然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脸烫得厉害。
他们两个刚才都没有注意到当事人就站在附近，这会儿脸上都有点挂不住，嘴角牵起了不自然的笑容。
还是俞浩先顶着发麻的头皮走过去，把乐器盒递给袁青青，道：“这个，薇薇刚刚忘记拿了。”
袁青青接过乐器盒，过了一会儿才抬头看他，好声好气地说：“谢谢。”
“没事。”俞浩知道他们尴尬，他更不舒服，不麻烦他们想什么措辞了，先一步说，“那我先回店里去忙了。”
说完，他对正默默流泪的牟婷薇微微一笑，转身快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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