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航班的延误，牟云笙回到析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因为事务所有个月初会议，他连家门都没进，马不停蹄地前往了事务所。
他把行李箱丢在办公室的休息室里，换了套西装，立即开会去了。
连时差也没机会倒一倒，牟云笙一直工作到中午。
期间，俞浩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两人交谈几句后，牟云笙才知道他昨晚一直在等自己，不免心生愧疚。
“你吃饭了吗？”俞浩在电话里问，“你们事务所刚才在店里定了几个套餐，正要送过去，你要不要吃？”
牟云笙看了看手边的工作，着实没什么胃口，却笑说：“俞老板你亲自送过来，我就吃。”
俞浩过了一会儿才说：“那我待会儿送过去。”
挂了电话，牟云笙看了一眼电脑显示的日期，算了算时间，自己和俞浩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见面了。
俞浩的米粉店开起来后不久，牟云笙接到通知要去美国出差，一去就是两个多月。
之前，两人约好要看红叶，现在恐怕红叶已经掉光了。
牟云笙揉了揉因为缺乏睡眠而开始抽痛的太阳穴，听见座机的提示音。
按下免提的同时，他看见单钰博已经站在门外，便对Sandra说：“让他进来吧。”
看着单钰博面色铁青地从外面推门进来，牟云笙默默地合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下一秒便看见单钰博把两份案子丢到他的面前。
只消看一眼封面就知道是什么案子，牟云笙把文件拿起来递还给他，说：“拿回去。”
“给我解释。”单钰博没有接。
牟云笙抬头注视他片刻，缓缓地站起来，说：“原因你很清楚，你输了刘锋的案子，惹毛检方不说，辩方这边声誉也直往下掉。多做点无偿服务案，好洗掉你趋炎附势的罪名。”
单钰博的脸色发白，道：“所以从今以后事务所里所有的无偿服务案都归我了？”
他皱眉，道：“你急什么？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你敢说你一句话都说不上？”单钰博冷冷一笑，“这不是一两个案子，甚至不是一两个月的事。整整三个月你让我做这堆没用的东西，所里哪个助理律师做不了？”
“什么叫做没用？”牟云笙本就休息不够，肝火盛，听他这么说，不自觉地也拔高了音量，“给有钱人办案就是有用，没钱的弱者就该被欺凌、被无视？”
单钰博冷哼了一声，道：“我看你是同情心泛滥，习以为常了吧？”
知道他意在言外，牟云笙沉下脸，道：“你再说一遍？”
单钰博咬紧了牙关，没有回话。
牟云笙把那两个案子往桌上丢，说：“刘锋以前有过案底，名声有多臭你又不是不知道，非要去碰那个案子怪得了谁？不知道审时度势。上头就是要治他安定民心，连这个都看不出来，输了案子跑来我这里喊什么喊？”
“我是不懂审时度势，但这回他是不是被冤枉的，我不信你不知道。你倒是善处兴废。”单钰博淡淡地说，“知道会输的案子，明知道是被冤枉的也不吭声。”
“单钰博！”牟云笙喝道，“你敢对我大小声？！”
“是谁先大喊大叫？”单钰博拔高了音量，指着桌上的文件，“我不是说不能做无偿服务案，可你起码给我个时间限度。这里是析津，我住三环，你拿这点收入供三环的房试试？我家不是你家，走到哪里都有地方住！”
牟云笙想也没想就回了一句：“你还用自己供房……”说到这里，他看见单钰博的瞳孔里射出来的冷光，硬生生地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单钰博静静地看了他片刻，突然情绪变得非常平静。他明了地点头，自嘲地笑笑，道：“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
牟云笙的脑子一下子短了路。他低头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文件，淡淡地说：“你出去吧，这两个案子我来办。待会儿是不是要和其中一个委托人见面？”
“牟云笙。”单钰博看着一直没有抬头的牟云笙，幽幽地说，“你他妈真是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自以为是，动不动就决定事情。难怪我们成不了。”
牟云笙抬眼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到门外俞浩提着便当站在Sandra的隔间旁，两人正噤若寒蝉地看着办公室里。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里压着一句话没说出来，只是道：“我回头把新的案子给你。”
俞浩的米粉店就在附近，他骑车送午餐过来，把餐点交给打电话订餐的那个律师助理以后就来找牟云笙。
但是没有想到，他正碰上牟云笙和单钰博吵得不可开交。
他知道牟云笙的脾气不太好，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牟云笙和谁吵成这样。
明明距离有些远，也听不见一扇玻璃墙内他们在争论什么，但俞浩看见牟云笙气得发抖。并且，不知道单钰博说了什么话，两人的气氛突然降到了冰点。
俞浩看着牟云笙走出来，想问又不好问，只好说：“我从员工餐里分了一份，还是吃饭吧。”
待牟云笙走近，俞浩看他的面色，心里抽了一下，他看起来太憔悴了，眼睛底下都是黑的，脸色也在发青。
“我要去见一个委托人，不吃了。”牟云笙叹了一声，把手里的文件递给Sandra，对她说，“打电话给邹女士，说等会儿我去见她，她的案子我从单律师那里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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