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乌云
但是，她还是没有出去，她只是看着母亲一步一步，面带着欣容离开了家，奔赴了黄泉之路。
她靠着米缸，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再醒来时，房子里依旧是空无一人。
玉雪爬出了米缸，顾目四盼，没有瞧见母亲，在向外瞧，也没有一家灯火，这蜂鸣关俨然成了一座死城。
她趿着鞋子，走出房子，脸上挂着泪珠四处顾盼，还是没人。对黑暗的恐惧迫使她渐渐啜泣了起来，低声道：“阿娘，阿娘。”越是哭着，也是不能自抑。她的眼泪宛若洪水开了闸一般流淌下来，放声大哭。
恰好被一个士兵瞧着，那士兵也动了恻隐之心，走过去告诉她不要哭，并且将她的事情遮瞒也下来。也许是上天果真有好生之德，玉雪在驻地将军撤离蜂鸣关之时，也随着那位士兵被带离了蜂鸣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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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他们就抵达了京中。
宋誉宁道：“你也因此进了明云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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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玉雪说道：“那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带我回去的那个士兵娘子有个女孩儿，掉下水没了，我初初到他们家的时候，那士兵娘子喜不自胜，直把我当作亲生的一般，什么好吃的都买给我，什么衣裳都肯给我做，但是后来就不行了，她时常精神恍惚，精神好的时候令人如沐春风，精神不济的时候对我是又打又骂。我就逃了出来，又被找回去，如此反复两三回。那夫妇二人的心思也灭了，就找了个牙人将我卖了出去。”
“自此，我才在命运扎下了根。”
玉雪道：“我这一生本来是不稀奇的，世上时时刻刻都在发生我的事儿，一天之内要发生无数，可我仍然要跟命运搏一搏。”
宋誉宁问道：“你想复仇？”
玉雪说道：“是。”
宋誉宁又问道：“谁是你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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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雪转脸道：“了空，柏舟，还有你师父宋宿、肖楚客的父亲肖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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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楚客道：“姑娘是否查错了，为何会与我父亲有关？”
玉雪冷眼睨着他，说：“肖公子可还记得在褚云家的医庐瞧见的令严亲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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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在褚云医庐后的内厅之中确实曾经见过一幅父亲的手笔，据周春月所说，是先人留下的。而肖楚客也甚为不解，从未听说父亲去过竹子阵，心中推算也许父亲曾经路过偶然留下了，也许是父亲在别处留下墨宝，被周春月的先人带到了竹子阵。
肖楚客点了一点头。
玉雪说道：“我曾跟春月说，那幅画是假的，只是引你们入圈套的诱饵，现在我告诉那幅画确确实实令严的手笔。”
“令严当年只是金科进士，背后无有门第荫佑，也无妻族倚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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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楚客道：“这是父亲一生自傲之所在，祖父数次会试，止步于举人，遂将心力放在父亲身上，父亲金榜题名，并未依靠任何人，母亲出身清贵之家，识文断字，知情达理，与父亲琴瑟和谐。”
玉雪又道：“你这是你的家事，我无置喙的余地，但是，你的父亲为了自身的高位和野心，将蜂鸣关上万百姓都当作了棋子，成就他的平步青云，这些年，午夜梦回之时，令尊不怕这千千万万的冤魂前来索命吗？”
肖楚客闻言，沉声道：“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父亲为人正直，为民请命，若是父亲恋栈权位，二十年前就不会受到小人构陷，被贬谪去了楚地，数年辛苦煎熬，才回到了京中。”
玉雪道：“凡是行于天地间的人，谁能逃脱贪嗔痴三垢，你父亲焉能例外？”她又道：“肖公子，即便我现在告知你也没有关系，今日，肖左卿府上会有大难。”
“什么？”肖楚客的心陡然一空。
玉雪道：“你知道了也无妨，你是插翅也飞不回去的。”
肖楚客抽出楚啸，那寒冷的剑刃抵住了玉雪的脖子，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要杀了你花名册上的所有人吗？”
玉雪不畏不惧，蔚然一笑，说道：“肖公子，我心里半分也不怕你，就算你现在将我五马分尸，我也不可能将此令收回了。”
“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
肖楚客看向玉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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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雪没有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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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誉宁对肖楚客道：“你大伤未愈，先不要说话了。”又向玉雪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我师父已经死了，你报仇也来不及了。”他指着了空和柏舟道：“他们两个还在这，你不该听他们两说两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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