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林的团队到上海的时候，距离第一次大公演的彩排还有五天的时间，他们必须抓紧时间和乐队进行合练，他们之前的演出都是在礼堂里，观众们穿着西服和礼服，静默而优雅地听着，科林跟他们说这一次他们要在演唱会上表演的时候，他们也显得很激动。
他们要合作的是摇滚乐队，他们这次要帮助一个二十岁的小女孩，完成一个哥特式重金属乐的现场。朝朗一直在和交响乐团的指挥进行交流，比手画脚地聊得很兴奋的样子。
叶樱本来走在队伍的后面，加快了一点步伐，走到朝朗的身边，“你和他聊什么？”
“鲍勃，他问我之前跟他学了些什么。”
叶樱听着朝朗的回答，眼睛瞄向旁边抱着胳膊在和夏娃组的一个学院小声说话的宝瓶。
“那你说什么了？那么开心？”
那个人和宝瓶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宝瓶开始挽着她的胳膊大笑。
“我说那些东西他都知道了，我年纪小，其实底子不那么好的……”
那个人捂着宝瓶的嘴，让她笑得声音小一点。
叶樱转过头来。
“很多人在看我们。”叶樱说。
“看呗，这么大阵仗要是我我也看啊……”朝朗语气轻松，从裤子兜里面拿出来一盒口香糖，还递过来问叶樱要不要。
“不用了谢谢。”
叶樱又回头看了那个方向一眼，她们两个人已经不在了。
练习室装不下所有人，所以科林借了小礼堂给乐队他们合练，叶樱去看了一眼，很多人都在忙，连接设备核对谱子什么的，朝朗借了一架小提琴在和交响乐团的首席比试，完全不懂的ZiZi在旁边看热闹，比是不可能比得过的，朝朗好久没练琴了，不过是让他过一把手瘾。
叶樱看好像不是很需要她，就从小礼堂的侧门悄悄出去了，往教室那边走想着自己练一练声。
在走廊的转角处，她不小心撞到了迎面而来的风风火火的宝瓶。
“不好意思。”叶樱说到。
“你，”宝瓶之前走得很快，现在喘气不匀，“你知道科林在哪儿吗？”
“他？他在小礼堂呢。”
“他跑小礼堂去干什么？”
小礼堂除了开营仪式之外他们就再没去过了。
“那个……有合练啊……”
“现在是我上课的时间他合练什么啊？”宝瓶细细的眉峰挑起来，刷得卷翘的睫毛也因为激动而颤抖，她看起来真的很生气。
“他……”叶樱迟疑了一下，“我记得他说串课了啊……你代理人……没和你说？”
“串课？我不知道也没同意的就叫串课？”
“你看一下手机……”
叶樱咬唇。
宝瓶把手机解锁看了一下微信，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他人呢？”
“在小礼堂啊……”不是都说了吗？
“在小礼堂……”宝瓶一时语塞，突然恍然大悟，飞起一个眼神，看了看叶樱，“我知道了，在排你的节目。”
“我知道了，”她笑了起来，但是实在没什么善意，“我之前以为你再厉害还能厉害到哪儿去，没想到我现在连课都上不了了……”
“你和我说这些没有用……”叶樱其实也很怕科林偏心地太明显把自己置于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但是她又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拒绝科林的好意，拒绝他谈起音乐的时候眼睛里的火焰，那种连胡须都要跳动起来唱歌的感觉。
“确实。你知道我之前单独去找过科林，说我能不能也“分享”一下他的团队，”宝瓶在说“分享”两个字的时候，双手用两个手指勾了一个双引号出来，像是叼着牙签说话一样把这两个字从牙缝中挤出来，“你猜他说什么？”
叶樱没搭话，以为她是个设问句。
“你猜一下。”宝瓶笑。
“我不猜。”
“他说，我，用，不，上。我就寻思着我不是组内测评的第一吗？这他千里迢迢请过来的他自己的团队，我配不上？”
“这不是配不配的问题……风格不一样……”
但是叶樱的话被打断了，宝瓶收起了她那阴冷得让叶樱发毛的笑容，唇线勾画的鲜明的嘴角有些下垂，洁白的牙齿轻启，语气像是风吹起墓园的落叶，“你是长得不错，但是没胸没屁股的，到底是哪儿把人迷得神魂颠倒的？”
她说完，就撞着叶樱的肩膀下了楼梯。
“你恶心谁呢？！！！”叶樱冲着楼梯口大喊。
叶樱这辈子可能都没用这么大的声音说过话，她甚至用上了唱歌的发音方式。要知道，兔子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叶樱本来要去练习室的，但是转身就回了宿舍。她觉得有些胃疼，从生活区拿了一个面包过来，但是才撕开包装，里面的甜腻的奶香味飘出来，叶樱下意识地就干呕了起来，她皱着眉把面包放在一边，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热水灌下去，暖了暖胃，压下去了她刚刚生理性的恶心。晃了晃脑袋，想要把余宝瓶那张脸从脑子里面清除出去。
叶樱尝试着换位思考，觉得她要是没做错什么就平白地受导师这样的差别对待，串课这样的事情都不先商量一下，和代理人说了以后就串了，她可能心里也会不平吧……
“你是长得不错，但是没胸没屁股的，到底是哪儿把人迷得神魂颠倒的？”
这句话也响了起来，就像在叶樱的耳边一样清楚，叶樱闭上眼睛就能完美地还原她当时鲜红锋利的嘴唇和青白分明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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