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应看清她样貌打扮，脸色由白到青再到红，最后勃然大怒道：“大胆！！”
一翻说教省去不语。
唐卿也不说话，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不争不辨，微微偏头，瞧着萧应在哪里叭叭叭，眼神清亮，偶尔闪过揶揄笑意，自有一股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淡定自若。
萧应骂着骂着，声音渐渐小了，他盯着面前人，眉头逐渐蹙起，心里升起一股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面前这人跟皇后容颜一样。
相由心生，嚣张跋扈之人习惯高抬下巴上挑眉梢，显得刻薄而又高高在上。在萧应印象里，皇后性子跟她容貌是极为相衬的。
但面前这人却不同，虽是跪着，但姿势松散，甚至还趁机坐在小腿上偷懒，眼睛黑白分明，神情别说惧怕了，甚至还有几分漫不经心，偶尔瞥向他都带着点莫名笑意。
那笑意虽没啥恶意，但萧应却很是不舒服，像自己无理取闹似的，当下不悦道：“朕龙颜岂是你这小贼能直视的？”
话音落地，面前这个跟唐卿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顺从移开眼。
唐卿心里呕了一声，听到萧应称她为“小贼”，又暗喜了一下，松了口气。
这狗皇帝果然发现她不是“唐卿”了。
这世界上，每个个体都有自己的特质，这特质绝不是简简单单的肉.体，说玄学点，大概是从古以来一直都流传的“灵魂”，两个人即便长相一模一样，给人感觉也是不同的，不熟之人可能分辨不出，但亲近之人肯定是能察觉的。
先前她总是小心地模仿原主的小习惯，虽然时间久了会被发现，但管一时总是没问题的，那时她相信自己肯定已经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了。
这还是那个人妖给她的灵感。
那人妖都能一眼认出她不是原主，没道理狗皇帝认不出来，原主可是跟狗皇帝成亲五六年了。
被逼到这种地步，她也是穷途末路，姑且一试。
唐卿心里又恨恨将那人妖骂了一遍，觑了萧应一眼，见他不住打量自己，心一定。
但她还是高估了狗皇帝。
萧·大猪蹄子·应狐疑地看着她道：“你莫不是怕朕责罚，才故意扮作这幅神态？”
唐卿：“……”怪不得原主要给他戴绿帽，活该！
唐卿眨了下眼，笑了下：“经常有人将民女和皇后认错，民女……也确实跟皇后有点关系。”
她语气轻快，后面有点犹疑，传达出不愿多提的意思。
其实萧应心底里亦觉得这人不是皇后，只是长相太过相似，但她和唐卿又实在像，若说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反倒会起疑。
唐卿这么一说，他来来回回看她好几遍，蹙眉道：“你跟唐卿是孪生姐妹？朕从未听过皇后有姐妹。”
这个说法合情合理，世上这么相似之人除了同卵双胞胎也没其他了。
唐卿躲开他审视的目光，眸光黯淡了一瞬间，苦笑道：“民女恳请皇上不要再深究此事，留民女最后一丝颜面。”她顿了下，“民女此次进宫，确实是为了姐……皇后而来。”
旋即她正色道：“白日民女听说皇后被陷害，听命来调查此事，不料却发现‘稀土’下落！”
她这几句话十分微妙，暴露信息不少，萧应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眯眼威胁道：“你若有半句虚言，朕株你九族！”
唐卿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你丫不也在我九族里？
她面色郑重严肃，道：“民女绝不敢有半句虚言！”
萧应哼了一声，示意她说下去。
唐卿：“皇上可还记得那个指认皇后的青衫宫女？她名叫‘清怡’。”
萧应回想下，无所谓点点头。
唐卿：“清怡已经死在慎刑司了。”
萧应诧异：“有人将她灭口了？”这宫女本来明日就要被提审到大理寺了，现下死了，除了灭口别无它由。
然后他又意识到什么，危险看向唐卿：“你不仅潜入皇宫，还去了慎刑司？”
唐卿：“……”真是该机警的时候不机警。
她一脸诚恳：“民女知道罪不可恕，待民女将此事禀报皇上后，任凭处罚。”
萧应又冷哼一声。
唐卿便接着说了下去：“民女到慎刑司时，清怡还有生机，她告知民女……”
她装做吞吞吐吐的样子，偷偷看了看皇帝脸色，犹犹豫豫道：“是贵妃灭的口。”
这说辞很像是为了皇后嫁祸贵妃。
萧应冷嗤一声，眼神已经有些不耐烦，然而下一秒一凛。
“因为她曾陪贵妃去过‘稀土’所在地。”
唐卿：“清怡当时已是回光返照，说了这些便没了气息。民女心觉不对，便去了翊坤宫。没想到在后门看见一个灰衣宫女正将一个小太监灭口！旁边地上还有个食盒。民女猜测，定是这灰衣宫女派那小太监给清怡送吃食，趁机在吃食里下毒，毒害了清怡！事毕后，她又将那太监灭口，如此便再也无人能知真相！”
“随后民女潜进翊坤宫，没想到正好听到那灰衣宫女跟贵妃交谈。”
皇帝抿唇，居高临下睥睨唐卿，未置一词。
唐卿迎上他目光，顿了下：“民女所言无一句假话，皇上可派人去翊坤宫搜查那小太监尸首，想必还能搜到。”
不知为何，唐卿此时看着萧应神情莫测的脸，竟觉得他与平时相差甚大，看着自己的眼神意味不明，无端让她有种心惊胆颤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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