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六点，集合地点在田径场西北角，附近没树没楼，整个田径场开阔明亮。尽管秋初早晨的太阳并不毒，但在田径场上慢跑半圈，背后就可以冒汗。
这个田径场就在他们寝室不远处，都是人文学部的学生，所以一眼望去，妹子也多。学生一大早过去，然后根据身高排队。
他们是三营。
左定站在人群之中，戴上帽子后实在不显眼，根据身高毫无疑问地站在了列的中前位置。
他们这个专业男女比例还好，女生站了三排，男生站了四排。军训为期三周，第一天上午只是讲了军训安排，也没怎么训练。
他就站在女生后面的那一列，他们正好对着阳光，而左定恰好又觉得刺眼，于是低下头看着草地。
初中和高中仅有的两次军训，都被左定以各种理由逃掉了，初中理由是左腿断了，高中理由是右腿骨折了。别人军训的时候，他连学校都没去，坐在家里吹着空调，要不看书，要不就是玩电脑。
他对于军训的了解只停留在小说、电视剧和网上一些片段。
以前开学前的联谊就这么也躲掉了，上了大学，什么病什么痛都没，没法躲。
空气中弥漫着多种不同味道的香气，甚至有些香气很刺鼻，总感觉鼻子中钻了什么灰尘和颗粒，这他忍不住稍稍抬头打了个喷嚏。
“啊……不好意思。”他前面有人说道。
左定没有抬头，也没有接话，他并不知道这句话是给谁说的，但下一刻，他鼻子又痒起来，于是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然而这一个喷嚏下去，他还是觉得不舒服，鼻子里就像是进了沙子，就连气管也开始敏感，生理上的不适又让他打了一个喷嚏。
他想呼吸，他嗓子不舒服，鼻子也不舒服，但是他又不能放开了大胆呼吸，否则会更难受。
左定继续低头，压根没抬，刚才的情况有些尴尬，让他有些难以适应。
这个女生相比其他同性，显得很高，左定低着头，他能用余光看到女生的胳膊。
女生因为看不清他的脸，以为他不舒服，于是弯腰，侧着头看向左定，愣了一下，随即定了定神，关切地说道：“你……你没事吧？你对这个过敏吗……”
左定家里从没住过女人，也没有任何女性用品，在此之前，他并不清楚这些东西，他对女性的了解少之又少。
左定没抬头，垂眼淡淡道：“没。”
妹子重新站直：“如果哪里不舒服，可以告诉我，我是咱们班负责人，我叫罗萝……之前好像……没见过你。”
左定应了一声，就再没说什么。
罗萝有些失望地撇了撇嘴，她觉得左定太敷衍，不过想到左定刚才的咳嗽声，还是往后撤了撤，尽量离他远一点，此时她的心里竟也觉得这个防晒喷雾有些刺鼻。
见左定依旧没和她有说话的意思，干脆也就重新站好，跟旁边的人搭话，她其实并不熟悉班里每个人，一会儿还需要点名去认识。
没多久，辅导员也过来了，是个年轻的男人，脸上摆了个框架镜。他宣布了班上暂时负责人为罗萝和杜预，接着就让教官接手了班级。一直到军训结束，左定才见到他，这期间没少有人嘟囔，比如说军训期间辅导员消失。
教官让负责人点名，来的人答到。罗萝提前就和杜预说好了，让他把名单给她一份，每天轮流点名。
第一个被点的女生声音有些小，几乎没几个人能听清她在说什么。
教官说话中气足：“大声点！”
那个女生也觉得不好意思，但还是吼了一声，喊出了她的名字。
自她之后，后面的人答到声音都很大，有那么一两个人声音依旧是蚊子声，但经过教官吼过后，都是喊出来的。左定只希望这样的点名少一些，他并不喜欢当众出声，并不是紧张或者羞涩，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左定。”罗萝喊了一句。
“到。”幸好，他站在靠前的位置，不需要像后面的人大声答道。
罗萝多看了他一眼，然后归队，她正好站在左定的前面，不过这样站挡住了左定，她个子要比左定高。
左定有点矮，看起来就像是个年纪不大的入学没多久的高中生，罗萝心里觉得可惜，但是随即又觉得这种想法很可笑。
早上不是很热，因此教官让他们立正，站个半小时，有一个女生没坚持住，身体不舒服，教官就让她坐到阴凉的地方休息。
军训的鞋子不是很舒服，有些人穿的是自己的鞋子，教官对此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说最好穿军训发的硬板鞋。
左定脑子里一片空白，当他将脑袋放空时，他就会渐渐忽视自己所处的环境，不过他不能闭上眼睛，也因此他并不能完全地较好地进入自己幻想的世界，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当他脑子空白时，他其实就是在休息。
三十分钟对于有些人来说很漫长，但对于左定来说也不是很长，一旦他发起呆，他就无法去简单地说明时间的长短，人发呆的时候，很容易忘记周围的环境，痛苦和开心，过去和现在，什么都记不得。
“帽子太低了。”教官走到他的位置停了下来，教官是个年轻人，说话有一股东北味儿。他这句话说完，左定也没动。一直到教官又转悠了一圈，终于三十分钟到了，教官说可以休息了，他们才敢活动。教官那句命令刚下，罗萝连忙活动起来，她早就受不了了，鞋子太硬，比高跟鞋都要硬，整个脚腕和后脚跟又酸又疼。她一旁的妹子也热得受不了，也不敢大口喘气，毕竟空气都是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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