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珉是出来买书的，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他转身，对上了一把熟悉的阳伞。
苏芥从伞下探出头来，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顾珉后退一步，“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游戏城玩，你要不要一起？”
“不了。”
顾珉转身，继续朝前走。
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苏芥也不生气。
她追上顾珉的脚步，和他并肩而行，“那你去哪里呀？”
“买书。”
“买什么书？”
“习题书。”
苏芥不高兴地推了他一把，“你就不能多回答几个字？”
“规矩点，苏芥。”
顾珉对她的动作表示抗议。
“知道了知道了，”苏芥翻了翻眼，“你一个大男人，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碰都不让碰，矫情。”
“那你离我远点。”
“我就不。”
“我要去书店。”
“我也去啊。”
顾珉停住脚步，望着她，“你别跟着我。”
“我们都去同一个地方，怎么不是你跟着我呢？”苏芥面不改色。
顾珉停住脚步，看着她，“你不是去游戏城吗？”
“哦，我改主意了，突然想去书店逛逛。”
“……随便你。”
顾珉加快脚步，眼不见为净。
苏芥弯了弯眼睛，连忙跟上。
走到一半，苏芥手机突然响了，是沈奇峰打过来的。
她接起来，直接对电话里说：“我有事，不去游戏城了，你们玩儿吧。”
苏芥跟着顾珉走进书店，望着眼前开阔无比的视野，忍不住感叹，“好大啊。”
“你没来过？”
苏芥发誓，顾珉的眼神里一定有对她的鄙视。
“我当然来过！只是每次都会感慨一下而已。”苏芥挺着胸，为自己辩解。
顾珉没理她，轻车熟路地朝里走去。
“这些是高三的书。”苏芥见顾珉停留在高三的书架前，不禁说道。
“我知道。”顾珉从书架里抽出一本化学习题册，一边回答。
“你不是才高一吗？这些能看懂吗？”
“看不懂我会买？”顾珉对苏芥的白痴问题感到无语。
“哇！”苏芥对此惊叹不已，“你不会已经自学到高三的课本了吧？”
顾珉没有再回答，专心地翻看着手中的书。
苏芥见顾珉看得认真，便没有再打扰，而是绕到顾珉旁边的书架，自顾自打发着时间。
无奈她对书籍实在不感兴趣，随便翻看了几本后，便又将视线投向了顾珉。
他靠在书架上，偏着头，安静地翻看着手中的英语书。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翻书的动作缓慢而优雅，头发随着空调风微微晃动，像一根根羽毛，轻轻挠动苏芥的心脏，又麻又痒。
苏芥忍不住拿起手机，对着少年，咔擦一声，拍了张照片。
顾珉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见了对着自己的手机。
“你在干嘛？”他问。
“拍照啊。”苏芥欣赏完相册中的少年，把手机揣回了包里。
“删掉。”
“我不。”拍得可好了，她才不删。
顾珉放下书，走到苏芥面前，伸出手，“手机给我。”
苏芥把包往怀里一抱，拒绝得干脆利落，“我拍的，就是我的。”
“肖像权在我这里，我有权删除照片。”
“手机是我的，我有权不给你。”
“苏芥，”顾珉一字一句说，“别让我讨厌你。”
“呀——原来你之前没有讨厌我吗？”
“你别蛮不讲理。”顾珉沉了沉脸色。
“一张照片而已，干嘛斤斤计较，大不了，我也给你拍一张嘛。”
苏芥的厚脸皮让顾珉叹为观止，他抿了抿唇，拂袖离开。
见顾珉真生气了，苏芥连忙拉住他的衣袖，软下声音道：“我错了，我现在就删除好不好？”
顾珉不发一言地看着她。
苏芥瘪瘪嘴，从包里掏出手机。
在按下删除键的那一刻，苏芥手一顿，抬头对顾珉说：“我们加个微信吧！”
顾珉无动无衷，苏芥再接再厉，“加了微信我就删，我发誓！”
顾珉无声地叹了口气，对苏芥说，“苏芥，我并不想和你做朋友。”
苏芥的脸顿时拉了下来，“为什么？”她问。
“你应该知道。”顾珉说。
“我不知道。”苏芥直视顾珉的双眼。
“别逼我说出难听的话。”顾珉的眼神没有丝毫躲闪。
“什么才叫难听的话？说我无理取闹？说我讨厌？还是希望我自生自灭，别去祸害别人？”
顾珉眼睛眨了一下。
这些都是他曾经对苏芥说过的话。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苏芥冷着脸问。
顾珉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你是好学生嘛，我知道，”苏芥笑了笑，眼底却没有什么温度，“而我呢，不学无术，嚣张跋扈，学习烂到爆，连老师都放弃的人，怎么有资格和你成为朋友呢？”
苏芥话锋一转，“但是——”
她认真而严肃地盯着那双让自己喜欢不已的眼睛，缓慢而坚定地说——
“好学生又怎样？我问你，你见过凌晨的网吧吗？那里每个人都好玩极了，在游戏里，他们可以为你豁出半条命。你见过逃课时的操场吗？虽然被老师追着屁股骂，但那种肆意淋漓的畅快你感受过吗？还有，你体验过和伙伴们勾肩搭背走在大街上，不顾周围人恶意的眼光，与人痛痛快快对骂的感觉吗？顾珉，你真的活过吗？”
苏芥的话就像重锤，击打在顾珉心上。他看着面前的少女，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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