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程想觉得自己应该拒绝的，但他没有。
说不上为什么，肖懿泽问了之后，他几乎是没有思考就脱口而出了个"好"字。或许，是潜意识里不想回去面对父母吧。
公交车到了站，两人一前一后地下了车，走了5分钟左右，"老街影像"出现在面前。
程想正要踏步进去，肖懿泽却喊住了他，"喝什么？"
程想回头，肖懿泽拿着瓶饮料对着他晃了晃，露出一个好看的笑，"买瓶水进去吧。"
于是他走过去，拿了一瓶矿泉水，径直走到老板那里，"这个和他手里那个一起，多少钱？"
肖懿泽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没想到程想会帮他一起付账，但转念一想，这种情况下也是人之情长吧。虽然他不觉这么两瓶水能花多少钱，但该问的还是要问。
程想似乎看出了他要说什么，先一步开口道，"就当是谢谢你上次请我喝水了。"
明明是自己谢谢他啊，怎么反过来了还？
肖懿泽对他这个说法莫名其妙地不满意，但又说不出为什么不满意，不满意在哪里，只好跟着他进了店里。
是在国庆节进行到第三天的时候，他窝在自己的小放映室里看电影，忽然茅塞顿开，程想是跟人分得太清了。
不欠着任何人的情，分得清清楚楚。
老板看到两人一起进来，初始时还有些奇怪，听肖懿泽说了程想到禾川中学读高中还跟他同一个班之后，更是奇怪了。但他也没有去追问什么，人家总有原因呗。
程想在店里随意地看看，再次路过放映室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只是这一次，他没有走上前去，驻足在原地，盯着那扇门看了几秒。
正出神间，肖懿泽过来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你有什么推荐的电影吗？"
程想转过头来，看着他摇了摇头，"我看的电影不太多。"
肖懿泽似乎正等着他这一句，"那我给推荐推荐吧，你家有放映室吗？"他问出了就住了口，还当谁都跟自己一样任性啊，何况是程想这样的三好学生。
果不其然，程想又摇了摇头，"有电脑，我一般在电脑上看。"
肖懿泽耸了耸肩，"那就没办法了，我给你说说，你可以去电脑上找来看。"说完他就找电影去了，没让程想看到自己有点不自然的神色。
因为刚刚那一瞬间，他竟然差点就要把"不然你去我家看吧"这样的话说出口了，他大概是疯了吧。
程想记住了几部剧情片的名字，跟在肖懿泽身后一起和老板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这里到他家不过两个站的距离，程想选择走回去，肖懿泽则坐上了回程的公交。
这条路他坐公交路过过无数次，骑着自行车也路过过无数次，但现在他希望这条路可以无限延长。一边想着那几部电影的名字，一边缓慢地往前走着。
走着走着，脑子里不自觉地浮现出刚刚看到的一张影片的封面，是两个外国男人，似乎是坐在一片绿色的山坡上。他没敢仔细看，因为他觉得，那应该是一部讲述两个男人的爱情故事的影片。
这本来是他无意中发现的，不觉得有任何不妥的事情，现在却让他感觉到难受，甚至偶尔还有些喘不过气来。
国庆这些天，程想过得并不轻松，除了写试卷和复习，还要配合他父母带他出去"看病"。看一次，双方之间的气氛就凝滞一次。
到了收假前一天，程想忽然有了些焦虑，要是明早遇到那三个男生怎么办？要是他们把试卷都撕了又怎么办？
思考这些问题的间隙，他忍不住又想起那个每天晚上临睡前都在思考的问题——他真的有病吗？这些事情真的是不对的吗？
有一个定律似乎是这样说的，你担心的事情有80%的可能不会发生，所以他并没有遇到那三个欺凌他的男生，这让程想稍稍安了些心。
然而这心只安到了考试结束当天。
原本他们是每周五来找程想的，可是考试结束的周三当天，程想就被拦在了巷子里。
这群人似乎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火大，像是憋得狠了。程想的书包被他们扔在地上，人也被他们狠狠地掼在墙壁上按着，高个子男生拿手拍在他脸上，"还学会找人了？啊？"
程想厌恶地偏过头去，一时间没懂起他说的什么意思。皱起眉头想了一想，猜测他们说的大概是肖懿泽，那天他们一起说话，又上了同一辆车，这三个人是看见了的。
他不想连累别人，开口道，"我没找任何人，那天就是和同学碰巧遇到了。"
三人对视着笑了几声，高个子又道，"碰巧遇到谁不好，偏偏遇到姓肖的？"
听起来，他们之间似乎有过什么不愉快的过往，这样就更不能让他们误会了。程想眉头皱得更紧，"随便你们信不信。"
顿了顿，他又抬起头把那三人逐个看一遍，"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有本事就……"
"真他妈以为我们不敢打你啊！"
他看人的时候故意带着点轻蔑的神情，正好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骷髅衣领果然被他的眼神激怒，一拳打在程想身上。
程想闷哼一声。他从小没挨过打，就连和小朋友闹着玩都没有，第一次知道原来被人打是这么痛的。
这三人本就是打架打惯了的，刚刚又被程想一激，下手自然不会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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