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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考哪所大学？
这个问题，肖懿泽问过程想不止一次。
第一次问的时候，程想说不知道，肖懿泽就说他这么厉害，大学随便选。
程想便问他，"那你呢？"
肖懿泽冥思苦想了一下，又很快地笑了起来，"你去哪我去哪呗。"
程想说"好啊"，可肖懿泽又蹙起了眉头，说："但是你考的学校我不一定上得了啊。"
然后他便比以往更加用功起来，起得更早，也睡得更晚了。
很多时候程想都要睡下了，肖懿泽还在给他发消息问问题，程想就抱着草稿本坐在床上给他演算，仔仔细细地把知识点写下来，再拍照给他看。
肖懿泽要是看得懂，就会恍然大悟地回：原来是这样啊；要是看不懂，就会直接催程想睡觉，并约定好第二天再找他问。
五一的时候学校给他们放了一天假，所有人都像是得到了大赦一样，听到消息的那一刻，集体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叫唤。
老何站在讲台上，看着埋在一摞摞教辅书、资料书当中的脑袋，忽然道，"你们这帮小崽子，还有一个月就解脱了。"
大家把头抬起来看他，但仍旧趴着，老何顿了会儿，再开口时声音低了一些，"再坚持会儿啊。"
教室里鸦雀无声，总感觉他还有话要说，但他只是轻轻地拍了拍身侧的讲台，又极缓慢极缓慢地将整个班级看了一圈。
"明天好好休息。"
说完这句话，老何就走下讲台，往教室外走去。
到门口的时候，他又退回来一步，露出一个与他这个年纪不符合的调皮笑容来，说："记得想我。"
老何这回是真回办公室了，教室里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可是笑着笑着声音又渐渐停了，一种名为"伤感"的情绪若有若无、深深浅浅地弥漫了开来。有个别情绪外露的女生忽然把头压在了手臂上，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只看得到肩膀在很轻微地抖动。
一个月，四周，三十多天，很快，他们就要毕业了。
离开这间使用了三年，早已熟悉每一个角落的教室；离开这所包容了他们的幼稚、开心和彷徨的学校，去往更大的校园，和未知的远方。
放假回来，肖懿泽又问程想，你想考哪所大学？
这一次程想给了他答案，他说江大也不错。
肖懿泽眼睛亮了亮，"你想去江城？"
程想望着他的眼睛点头。那里有这个世界上无与伦比的美好记忆，有这个世界上最浪漫的雪和最漂亮的公园。
肖懿泽撑着下巴看着教室外面，笑意满满地说："江大我是考不上了，不过这可真是太好了。"
他的表情不像是说笑，倒像是真的觉得很好，程想表示他实在不懂这话里的意思。
肖懿泽看他一脸懵懂，便端正了坐姿，还是一脸笑意地看着他，"江大隔壁那所学校，我应该是没问题的，到时候我天天去你们学校找你，或者你来我们学校找我。周末的时候，你可以跟我回家，我们一起打游戏什么的，快乐无边，洪福齐天，你说是不是？"
程想被他形容的生活深深吸引。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还是会在一起，你来我的学校，我去你的学校，还可以到肖懿泽的家里去，一起吃饭、一起打游戏，就和现在一样，甚至比现在更近一些。
他很用力点点头，肯定地说："是。"
高考前一周，高三的学生便可以自主选择回家或搬去学校的实验室复习了。
这一天，是学校的大日子。
憋了三年，防是防不住的。老师们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闹一闹算了，大不了事后每个班出几个免费劳动力帮忙收拾就是。
大课间的时候，高三的学生都在教室里正襟危坐着，他们心照不宣地在等待不知何时就会发出的信号。
每个班都有一个联络员，年级群里已经蠢蠢欲动，"准备行动"四个字刷了一条又一条。
张灏担起了这个重任，此时已经站了起来，右手握着手机，左手摁在一沓或空白或写了一半的试卷上，头也不抬地对着其他同学说："准备了啊准备了啊！"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桌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试卷，或拿起来掂了掂感受其重量，或用手拍了拍体会其厚度。
十点一刻，张灏与手机屏幕上出现的第一个"行动"同时出声："行动！"
紧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从不同的班级里传出来，几乎只用了半分钟，高三教学楼从二至五楼的天井边就围满了学生。
程想他们比较吃亏，教室就在第一层，还得往上爬，有些人上到二三楼就见缝插针地挤进去了。
等人都一哄而出之后，张灏才带着他们往连接着高二和高三两栋教学楼的楼梯上走。像张灏这样闲不住的也有好处，六楼天台不开放，但他总有法子上去。
几人抱着试卷"蹭蹭蹭"上到六楼，还没看清张灏怎么开的门，长久无人踏足的天台就出现在了眼前。
顾阈做贼似的压低声音，"张灏你真厉害！"
看他一脸没见过世面的兴奋雀跃，张灏也笑了，轻拍了下他的背，"走！等下别被老师发现了。"
顾阈一出去，周颐和赵婷婷立马跟上，肖懿泽与程想一路，张灏断后。他颇有经验地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后闪身出去，轻轻把门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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