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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宽的街道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打烊早的店铺也都熄了灯，只剩下稀疏的两三家24小时便利店还在营业。肖懿泽把车子退到了一边停着，不影响其他车辆通行，直直面对着程想离开的那个路口。
他简直是在自虐，他就想看看，程想会不会把秦颂岩带回来，他们两人会一起回程想的家，到了第二天再一起去上班吗？会吗？
程想喜欢他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否定了，程想不喜欢男人的，又怎么会喜欢他？
又或者，是自己太过自信了？也许程想会喜欢男人，只是不喜欢他罢了。毕竟他都能感觉到秦颂岩喜欢程想，这么多年过去，程想自己怎么会感受不到。
如果这些想法是锋利的刀子，肖懿泽已经死去了千百次。
他幻想一个比一个残酷的原因，抽掉一支又一支的烟，但其实他不喜欢抽烟，可他觉得这种时候应该做点什么来转移痛苦。所以他把窗户摇了下来，点燃那个带有尼古丁味道的圆柱形的东西，隐在黑暗中。
他甚至不敢看时间，他不想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久到程想今晚也许不会回来了。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路口，希望有人出现，又害怕有人出现。
然后程想真的出现了。
万幸，老天还是眷顾他。
因为只是程想自己，一个人跑过来了。
程想匆匆忙忙地从出租车上跑下来，顾不得看自己拿了多少钱给司机，也顾不得需要找零或是数额不够，闷着脑袋往前跑，而后一股脑地冲上了楼。
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要向肖懿泽表白。
他要带着那本写有他不敢对肖懿泽说出口的爱恋，记载了他心事，承托着他勇气的杂志，站到肖懿泽面前，告诉他，他暗恋他很多年了。
肖懿泽的车隐没在街道一旁的黑暗里，扫一眼就能看见，只是刚刚程想跑上楼时太过着急，完全没有注意到。
他就坐在车里，想着程想因另一个男人的一通电话就离开，那些被他故意忘记的回忆又跑了出来。当初，程想就已经拒绝过他了不是吗？所以今天他又是凭什么自欺欺人地觉得，也许他和程想还有希望，也许他再一次追求程想，就能得到回应。
仿佛有什么东西碎了，再也拼凑不回来了。
更可笑的是，他看见着急慌乱的程想，竟然还想着，他是不是回来收拾东西，等下还要去医院，如果着急又打不到车的话，他可以送他一程。
看，他就是这么荒唐得可笑。
又可怜。
没有多久，程想就又急急忙忙跑了下来，他似乎是想打车，张望了一下便拔腿往前跑。
肖懿泽适时按了按喇叭，车灯也亮了起来。
程想停住脚步，回头，肖懿泽已经开了车门走出来，这才看清他手上拿着的是一本杂志。
他有些自嘲地扯动了一下嘴角，那人不过是想看本杂志，就让程想急成这样……打住，不能再想了，肖懿泽，不能再想下去了。
他清清嗓子，开口喊他，“程想，我……”
“送你过去”四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逆着光的程想已经飞奔过来，一把扑进了他怀里。
肖懿泽被他撞得往后倒退两步，随后紧紧地接住了他，正想询问，就听见怀里的人一边哭一边念着什么，他凑近了些，发现他说的是“我喜欢你”。
程想一遍一遍，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我喜欢你。
他像是着了魔，非要把这么多年的喜欢，全部说给肖懿泽听。尽管他来来回回，抽抽噎噎，说来说去就只有那四个字。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可肖懿泽怎么敢轻易地认为，程想这四个字是对他说的。
程想抱他抱得很紧，他握着他的胳膊用了些力气，才把人拉着脱离开自己的怀抱。
面前的人已经哭得眼睛鼻子都红了，看上去可怜得不行，手里还是紧紧地捏着那本杂志。肖懿泽伸手抹了抹他的眼泪，抖着嗓子问，“程想，你喜欢谁？你看清楚了，我是……”
“我喜欢你，肖懿泽，我喜欢你肖懿泽！”
程想抬起头看着他，水光泛滥的眼睛里映出了肖懿泽的脸。他有点着急，不明白肖懿泽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又怕他不相信，说出的话都带着些懊恼的意味，一遍遍重复，“我喜欢你啊肖懿泽！我就是喜欢你！”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焦急。
肖懿泽却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了脑袋，心跳得极不规律，他不知道那颗已经碎掉了的心，原来还可以这么有活力。
所以，程想喜欢的人是自己？是他吗？真的是他肖懿泽而不是任何别的什么人吗？
这么多年了，他念念不忘的喜欢，终于也喜欢他了吗？
狂喜过后更多的却是密密麻麻的心酸，肖懿泽红着眼眶抱住程想，把人完完整整地纳入怀中。他还在断断续续地说着“我喜欢你”，肖懿泽在他头发上吻了吻，柔声道，“我知道了，我也是，我也喜欢你。”
程想终于听到了他想听的，很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抽噎声，从肖懿泽怀里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地又说了一遍，“我真的很喜欢你。”
肖懿泽不知道程想的情绪为什么这样激烈，他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发着抖，也看得出来他在很用力地不让眼泪流出来。这样认真的，执着的，看上去可怜兮兮的程想，让他很想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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