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笙笑着抬头瞥他一眼，“方大师，你也不近人情啊。”
“那不一样，”他皱眉，“盗你图的那事儿，返厂的打卡机记录前些天发回来，盗图的人用的是陶万熙的卡，然后景总亲自去报警，把总部外面路上的监控都动用了，说查到了陶万熙的父亲，现在还计划要起诉陶万熙，你说陶万熙虽然不值得同情吧，可我觉得之前景总亲自把他从万熙珠宝赶出去，给他的教训也不少了，现在这样子，给我一种要赶尽杀绝的感觉。”
严笙依然一言不发，只是资料一角的纸页被他攥的卷了角。
他也并没有想到景相宁会这样对待陶万熙，虽然他知道景相宁被陶万熙骗了，心底肯定有气，但是这样赶尽杀绝的确不像是景相宁的作风。
联想到那天酒局上的景相宁，他心里不禁发冷。
如果景相宁真的变了……
他扯着唇角挤出个笑来，“方大师，他的事情和我没关系了，现在我领导已经给我下达任务，要我拿下这个案子，不管他是什么目的，我要把我该做的工作完成，咱们还是来说说这个AS吧。”
看出他的确不想多说，方文也没勉强，拿过文件里的施工材料报价单开始和他切入正题。
这是一个中等规模商业楼盘的案子，方文之前多少接触过这类型的商业项目，流程都很熟悉，大概和严笙分析了一下建筑材料价格，和针对这个案子已经成的那部分设计图，便问起外包的业务报价。
严笙自然是没有决定权的，将自己带来的报价单拿出来给方文看，方文看着，眉心皱了起来。
严笙觉察，说：“业内基本上也都是这个价格，方大师你应该知道的吧。”
方文摸摸下巴，“我知道，现在有个问题，总监原来定的那个合作外包商，是专门做建筑设计造价预算这块的，报的价格和你们差不多，总监的意思，要我在你们这里把价格压低。”
“……”
严笙愣了愣，有些无语。
方文也一脸为难。
他突然轻笑了一下，“咱俩怎么总在工作这事儿上打转……”
方文苦笑起来。
还真是，之前两个人原本铁哥们儿一样，因为工作，因为立场问题，关系就变得很微妙，现在又陷入同样的困境。
“不过，”严笙乐观道：“这次总归没有那么复杂，你是个替领导来砍价的，我是替领导来提价的，大家各司其主，也没什么不好，但是你只说贵，我没法回去和我们领导交待，至少你们也应该给一个意向价格吧。”
方文点头，“其实总监给了我预算，考虑到这是长线项目，从地基人力开始，到竣工后的装修，所有造价预算都要外包给你们，工作量非常大，周期也很长，所以总监给出的价格是十五万。”
严笙瞪大眼睛。
张源要他谈的价格是二十八万，这一下子就要砍掉近一半。
方文见他表情，忙补充，“我和你说的这是总监要我压到的价格，我觉得还能稍微浮动一下，但是不会太大，你要知道你们毕竟主打是理财而不是这个领域，和之前的合作商比较起来，竞争力并不高。”
方文和他说话一向直接，然而今非昔比，现在他毕竟是前海的员工，听到这话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我明白你和总监是从专业度角度考虑，可是我们公司的建筑造价师也都是专业的，有丰富的经验，不输别的公司，这样压价格，太狠了吧？”
方文皱眉，“你的考虑我明白，但是我就和你一样，也是给人做事的，这个价格肯定不是我说多少就多少的，这样吧，今天就到这里，你回去摸摸你领导的低，最低多少他能接受，我呢也摸摸总监的底子，看他最高能给多少，然后咱们再碰一下。”
严笙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听从方文安排。
华庭这么大的公司，做个外包这么抠门，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价格压的过分夸张，他都不知道回去要怎么和张源说。
下楼的时候他在大厅遇到许久不见的席让，两个人寒暄了几句，问了问工作上的情况，席让看一眼周围，把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你今天过来见到景总了吗？”
严笙摇摇头。
席让说：“我说些话，你别不爱听，虽然说这话不该我说，可是……”
席让犹豫几秒，还是继续，“你之前将孩子打掉这件事，对景总的影响真的很大，他现在完全变了一个人，我跟着他这些年，可是最近我才觉得他现在真的很恐怖，不光是处理陶万熙的事情，就连工作现在他的商业谈判都特别狠，不给人活路那种……”
严笙静静听着，脸色泛白。
席让说：“你为什么要那么冲动啊，我不是替景总说话，不管你和景总之间发生什么事情，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严笙垂眸低头，保持沉默。
席让叹口气，“本来我不该说这些的，可是现在景总的变化真的太大了，我在他身边都觉得害怕，也不知道还能跟着他继续干多久，现在总裁办秘书部已经有人不想做了，都是因为景总太过严苛……”
严笙眉心紧蹙，抬头张了张嘴，可也没能发出声音来。
他不想听这些，告诉他有什么意义？
景相宁连叶棠那么个酒店的小小侍应生都不放过，对他的态度也已经很明显，难道要他去规劝景相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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