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杭收到那晚代班的工资的时候，期末考试周已经正式来临了。张杭先是和沈西洲说了一声，再仔细一看，酬劳比底薪多了好几百。酒吧的小哥告诉他，有几种特定的酒如果卖出去可以有提成，而陆倾点的那一杯，正是提成最高的。
张杭把算好的提成转账给了陆倾，陆倾收到的时候正在外面吃饭，他知道张杭需要钱，但也知道张杭在一些地方十分执拗，就也没有再把钱转回去。两人自从那晚说开了之后，似乎真的回到了普通的室友关系，但是陆倾心里知道，两个人已经彻底回不去了。张杭真的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不再偷偷看他，也很少主动找他说话，只有室友们一起聊天时，两人才偶尔会有几句交流。可每次不小心和张杭对上视线的时候，那人就坦荡地冲他笑笑，陆倾感觉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攒了一肚子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最后一门考试终于结束了，张杭感觉自己发挥得不是特别好，出了考场还在想着那道不确定的大题。陆倾默默跟在他后面，看着他从黑色羽绒服领子里露出的那一截皮肤，可惜前面的人浑然不觉，闷头朝前走着。眼看着就要走出教学楼，张杭感觉余光里从有一道黑影飞奔向自己。
“张杭！我这次肯定能及格，我做出了四道大题！”李卓楠兴奋地在他面前比划着四根手指，突然看到了身后的陆倾，“陆倾你可真神了，有好几道是你给我划的原题呢。”这是他第一次考完试感觉这么好，他知道这都多亏了自己的室友，打心眼里感谢他们，“我请你们吃饭吧！”
话音未落，李卓楠肩膀被大力拍了一下，回过头一看，原来是夏朗。
“我说李卓楠，你可以啊，考试的时候我坐在你后面几排，看你一直在奋笔疾书，深藏不露啊！”说完愁眉苦脸起来，“完了，这次咱宿舍没人陪我挂科了。”
张杭安慰他说道，“不会的，这门课老师很好的，考完就不要想了。”
一宿舍难得聚在一起，张杭提议，“咱们一起去吃个饭吧。”好不容易考完了，大家也都想放松一下，于是纷纷应好。张杭回头看了陆倾一眼，他好像没什么反应，看起来也不像反对。
一群大男生聚在一起免不了要喝酒，陆倾成年之后就饭局不断，除了朋友聚会，陆正勋也会带着他出席一些正式的场合，早早带儿子出来见世面，也好让陆倾在商界大贾前混个脸熟，几瓶啤酒对他来说自然不在话下。但是对张杭就不一样了。他从小没什么朋友，聚会更是少之又少，每天除了学习还要做兼职，很少有机会放开了喝酒。张杭看着室友们，心里觉得很放松，不知不觉已经喝了不少，今天陆倾主动坐在自己旁边，他更不想被陆倾看轻，看见别人喝也不甘落后似的往嘴里送。
“你们都买回去的票了吗？我抢了好几天才抢到。”夏朗嘴里塞着烤肉含糊地问道。
李卓楠也抱怨了几句车票难抢，陆倾是B市本地人，没有说话，但是张杭也没有说话。夏朗不觉有点奇怪，“杭子，你买到没呢？过几天春运了可就更难抢了。”
张杭已经觉得有点晕了，他根本没地方可回，更别提买票了，但是又不想和别人多说，只能胡乱蒙混过去，“嗯……买了，就是有点晚，那时候你们应该都回去了。”
室友们不做他想，点点头又换了个话题，只有陆倾侧头看了他一眼。
张杭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喝多了，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意识好像已经跟不上大脑了，他使劲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陆倾就在自己旁边，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丢脸的事。
陆倾一直默默看着张杭，当看到他胡乱摇头的时候终于感觉事情不对了，凑近叫了一声，“张杭？”
抬起来的是一张已经通红的脸。
李卓楠和夏朗也发觉张杭好像已经醉了，印象里喝得也不多。陆倾看他俩吃得差不多了，叫来服务员迅速埋了单。
“张杭，我们回去了。”陆倾轻轻拍了拍张杭的后背，掌心透过薄薄的绒衣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一节节凸起的脊椎骨。
张杭“唔”了一声，乖乖的要站起来，陆倾赶紧把人拉住给他穿上外套。张杭任他摆布，呆呆地抬头看着他，“陆倾……”
陆倾没来由有些紧张，他不在乎其他室友还在，期待张杭能说点什么。
可惜张杭好像突然清醒了一下，摇了摇头自己把拉链拉上了。
吃饭的地方就在学校附近，往回走的时候李卓楠想扶着张杭，但都被陆倾挡开了，于是他只得作罢，和夏朗一起逗着张杭说话。
“张杭，你初恋在什么时候啊？”
“没……没有初恋呢……”张杭一脸认真地说，可惜因为醉酒看着傻气十足。
“我觉得他肯定没撒谎，”夏朗又问，“那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啊？跟我们说，我们帮你追。”
一听喜欢的人，张杭一下子瘪起了嘴，使劲摇头，“不能，不能喜欢他……”
李卓楠挠头，“喜欢就喜欢了，这有什么能不能的，你喜欢的是谁啊，我们认识吗？”
这回张杭不回答了，一直在喃喃着“不能”，谁也没注意到陆倾扶着张杭手臂的手慢慢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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