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曾经的凛风堡副堡主，也就是现任凤鸣堡主的兄弟，传闻被奸细杀害，这件事引起了众怒，于是刚当上凛风堡主野心膨胀的秦红主持了一场大清洗。这场清洗说是清除阵营毒瘤，实际上是在剜动所有异己力量的根基。不过他们不知道，当初杀人的不是奸细，是秦红一手经营、薛铁主管的细柳堂杀手。这是其一。
“薛铁神智恢复后企图实现秦红统一恶人谷的遗志，于是在暗中搅乱恶人内部，重新启用细柳堂，悄悄集结旧部，只要这件事被披露，恶人谷就会大乱，浩气盟可以坐收渔利，这是其二。
“薛铁年少时曾经钟情于我，我们也曾‘结合’过，但是由于那时候发育不成熟结合不稳固，所以后来秦红能控制他，我也能控制他。不过和秦红相比他更信赖于我，我答应帮他假扮秦红是为了钓他能召集的势力出来，也为了拿恶人谷的机密，这是其三。
“我只是把当年秦红杀人挑起事端的实情告诉了凤鸣堡，薛铁被刺杀是我预料中的事情，但与我无干，你们无法追究我的责任，这是其四。
“这场刺杀之后，薛铁就可以断掉和恶人谷的联系由我摆布，他的手下也能短时间成为我的傀儡。因为我是浩气盟来的奸细，这一切的目的都是削弱恶人谷的力量带走薛铁，这是其五。”
裴子期手一摊，坦荡地看着无妄：“我说完了。”
无妄这几天被轮椅憋得浑身难受，火气忍了好久：“你说的戏就是这个？”
书生点头，“是的，不好吗？”
“好，人命的戏，演得半点岔子都没有。”
“岔子有的，希望你好好管管杨青巧，那么小一个孩子知道太多可不好。”
“什么？”无妄不擅长查案，理智本来就被情绪冲掉不少，现在正一个头两个大；听说青巧好端端的也掺和了进来，她甚至想挠人。
“普通人受不了幻魔问心，她受得了；她不但受得了，还蹲在外面听了一个时辰的话。我不杀孩子，但是别人不一定不杀。”
无妄听得后脊生寒。“别说了。为什么凤鸣堡的刺客带的是秦红的画像？”
“我授意的，障眼法而已。敬业的杀手在行动之前都可以把目标的长相习性默出来，你还是涉江湖太浅。”
“细柳堂为什么要在千岛湖刺杀我们？”
“磨刀。我想知道细柳堂还听不听我的话。”说罢裴子期还歪过头似笑非笑地看了无妄一眼。
“我……”无妄差点骂了脏话，“你可真脏啊。”
“我本行就是奸细，干净不起来的。”
一场审问，主审官完全丧失了主动权。这个男人简直像海上的冰山一般，平素只把十分中的一分拿出来给人看，当旁人偶尔瞥见那被藏起来的九分时，就会被吓破了胆。
她曾经挨过秦红收拾，现在还不敢回想，但是她不怕秦红，因为那个人的狠有六分是写在表面上的，不像裴子期这般深不见底。她转念又一想，这两位当她师母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自己的师父究竟是什么奇物，能引得这样两条毒蛇来把守？
“那凤鸣堡指派杀手出来的是谁？”无妄试图找回主审官的位置。
“堡主楼玉寒。”
“除了把过去的事实泄露给他，你和他还有什么交易？”
“让他做马上要开始的内战中统一恶人谷的黄雀。”
“但是你是浩气盟的人。”
裴子期“嗤”地笑了一声：“他知道。那个蠢东西觉得斗得过我。”
凤鸣堡是恶人谷前线重要据点，能坐镇的从来都不会是等闲之辈，今天却被裴子期笑蠢。
“燕将军，今天就审到这里吧，我能告诉你的都讲清楚了。如果你要追究楼玉寒的责任，我可以把全部的书信都提供给你。”
“用不着，苍云军的胳膊没那么长。燕帅让我亲自来查，不过是让我自己解决家事而已。”无妄泄了气往椅背上一靠，结果动作太大拉动了伤口又疼得她呲牙咧嘴。
“你们苍云军确实管不到，因为你师父已经没有军籍了。”
“没了？什么时候没的？”无妄想起来以前的事，自语道：“也是……疯了这么多年……”
“比这还早。雁门关惊变的第三年，他精神力突然觉醒，雁门关一个钥匙都没有，风夜北就放他走了。我本来正从长歌门往北方赶，但是走到半路发现和他的连接断了。”
裴子期盯着空无一物的墙壁，嘴角正在**：“他遇到秦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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