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探清一落地，衣袂翻飞，此间早已是人去楼空。他四处呼喊道：“老陈？陈博生？”走到屋子里又唤了两声。
不多时，一个身躯从桌底滚了出来。徐探清定睛一瞧，笑着过去搀起他：“老陈，你怎地如此狼狈？”
陈博生连忙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啊呀，真是吓着我了。还以为那女鬼回来了。”
徐探清嘴角微微一撇：“哦？你瞧我像女鬼吗？”徐探清自觉这说话语气疏离，有几分崔南钟的感觉。思及此，便啐道，定然是进来几个案子都与他相关，才总想到他。
陈博生察言观色，发觉徐探清面色三番四次变化，胆子都缩了一半，说道：“不会不会。”一边说，一边还有袖子擦拭汗珠。
徐探清道：“你尽快说说事情原委。”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有人问道：“为何此地无人？”
陈博生谄笑着冲门外人招手。徐探清一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少不得又要招呼道：“崔道长也来了。”说完，怒瞪陈博生一眼，眼神分明在说，我一个人处理不来吗？还把他找来？
陈博生低声道：“我怕死啊，想再叫个人搭把手，也是双重保险，况且他又不收钱，再说了，”说到此处，说话的声音越发低了：“如若你失手了，不但尾款咱们收不到，小命还得丢了。”
徐探清一想的确是这样，即便他看不惯崔南钟，也不得不承认，崔南钟的灵力修为在他之上。从小就修炼与半路出家的就是不一样。他犹有话说：“不是说人一到，就收钱的吗？”
陈博生道：“一到了，她就醒了。”陈博生目光瞟到崔南钟走进，就止住了话头。不待他说，徐探清就猜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崔南钟身姿如劲松挺拔似的，站到陈博生与徐探清身边，问道：“为何没有安魂往生？”
陈博生道：“那女鬼一到了这儿就发起狂来，谁都拦不住。”
趁着陈博生向崔南钟道明情况的间隙，徐探清到处打量，这所房子和他们在幻境里所见的房子有几分相似，只是这所房子显然要比之前的房子要崭新，地上铺就的石砖、两手边的柱梁以及陈列的桌椅摆设一类，无不是上上品。尤其是堂屋正对的两把太师椅，年深日久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徐探清眼睛非拙，一眼便知它们是老物件，用钱都买不到，放在这里即有一种效用，就是脸面上增光。
陈博生说话停了一下，徐探清就捉隙问道：“你刚才说真玉儿发狂杀人，为什么地上半点血迹没有，而且，找你办事让你寻回真玉儿的人呢？”
陈博生思忖半晌，并非不能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有所顾虑。
徐探清明言道：“放心，不会收回抽取的中介费。就是想问问情况，你刚才不是说，要是客人找不到了，尾款也收不回了吗？所以问你，回答就好。”
经此一说，陈博生打消疑虑，被徐探清刺穿想法，不由赧然：“与你们分开后，一路无事，就是到了这里，她原本还是闭着双眼的，客人也很高兴。我稍微地提了一句尾款的事情，客人也没有话说，就要拿现金给我。哪里能想得到，她倏地双眼圆睁，就直愣愣地伸出了双手，要来掐我，还说什么，你已经卖过我一次，还要再卖掉我，你这个负心汉，我要与你同归于尽。”
陈博生神色惶恐，汗珠子滴落下来，好似又看见了真玉儿在他面前逞凶的模样。
徐探清覃思，又问道：“那她来的路上可有再念得路难相见这句话？”
陈博生细细思考，说道：“应该有。”
“什么叫做应该有？路上她是否有念，你不知道吗？”
陈博生叹息道：“我就听见她说话，细细碎碎的，像是老鼠似的。根本听不清，又想着要早些银货两讫，就没在意。”转而说道：“可我听那声儿和你们在的那会儿说的差不多。”
崔南钟听见银货两讫四个字，漠然地看了陈博生一眼。
徐探清说道：“那你有看到他们去哪里了吗？”既然他当时就躲在桌下，并且真玉儿留他在此，不杀他，也是为留下痕迹，等人去寻她。
陈博生道：“我就看到她手掌一挥，跟我说话的客人就倒下了。旁边人都害怕极了，四下逃散，都被她打晕，我幸免于难，只看见她一旋身，就不见了，倒在地上的人都不见了。”
徐探清托住下巴，沉思着，喃喃道：“那她去哪儿了？”
说话间，就听到轻柔的女声，好似清泉落深渊，空旷邈远：“郎君可是在找奴家？”
徐探清警觉地拔剑四顾，崔南钟亦拔剑以待，陈博生矮**子挤在两人身边。徐探清笑道：“姑娘似有话想说，不如现身一见。”
真玉儿道：“你们这些男人啊，看不见对方的时候，眼巴巴地追着人家，像是一只恶犬追着一根全是肉的骨头，一旦到手了，看厌了，就把人家当作吃干净了的骨头扔到地上去，再也不瞧一眼了。”
徐探清声色不改，嘻嘻笑道：“姐姐，纵使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是肉骨头，你也不该是。凭着姐姐这副仪态容貌，只有姐姐把男人当作骨肉扔了的份儿，断断没有男人敢舍弃你的。”
真玉儿冷笑一声，道：“谁说没有？”忽地又柔声道：“你呀，嘴跟抹了蜜似的，油腔滑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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