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杜宇
何晏睡眼朦胧，他紧紧地攫住杨子规的手，启唇道：“陛下。”
杨子规看着他，不禁一怔，何晏的嗓音如清泉之水，迸珠溅玉，悦然动人。他恍惚地想着，声音真好听。
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许，何晏睁开了眼，见杨子规不答：“陛下，你还是在怪罪于我？”
杨子规被他的话吹作了漫天飞絮，他聚视向何晏，道：“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何晏扬着脸一笑，堪比玉色芙蓉两边开，杨子规若置身于小楼吹彻玉笙寒之境中，脉脉然有伤情之感。何晏的腮边已然堕下两滴泪珠，昏昏然睡过去了。
杨子规费力地扯开何晏握住他的手，他的目光停在何晏的脸上，心忖道，究竟是什么人让何晏如此愧疚。他心有余悸地坐在何晏的身侧，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才替他掩了掩毯子。
他起身走的时候，何晏又拽住了他的手腕。杨子规愣神，何晏是阖上眼睛睡着了，却仿佛能感知到他离开。
杨子规蹙眉，心上非有不悦，反而有几分欣喜，他不明白这不知名、不可说的情绪从何而来，像是从天而降的。
他倚着沙发，瞧着何晏在月光下的面容，没过多久，就有些困了。他作息正常，这个时候应该是熟睡，而不应该在这里看着某个男生睡觉。无奈手被紧握住，他掰了掰手指，均以失败告终。于是，他以修炼之人力气非同凡人来安慰自己，并非自己不济。
次日晨曦往来，杨子规一触天光就醒了。他背上有些酸痛，应是昨夜倚着沙发睡觉所致。他抻了抻手臂，何晏握着他手腕的力气减轻了不少，他趁机将其手解开。
杨子规刷牙之际，徐探清也挠着头发进到盥洗室。他打着哈欠说道：“好困啊，你每天起这么早不累吗？”
杨子规吐牙膏沫：“你今儿也起得挺早的，往后保持。”然后退到一边去洗脸了。
徐探清挤牙膏，往嘴里一塞：“我才不想起来呢。早上起得太早了，容易打乱我的生物钟。”
杨子规闻此言，倏忽笑了：“你的生物钟？你的生物钟何时正常过？”
“随心所欲就是我的生物钟。”徐探清噗地吐出一口牙膏沫子。
杨子规拧干毛巾，擦了擦脸：“也是，心态好最关键。”他转而问道：“崔道长呢？”
徐探清道：“他说回去一趟。”
杨子规困惑：“那他还来吗？”
“当然要来了。”徐探清朝客厅使了一个眼色：“他不来我可不敢一个人对付何晏。”说着，他喃喃自语：“这何晏也是，我昨天就轻轻地拍了他一下，睡到现在，都没醒。”他刻意地避重就轻，当时他担心一掌劈不晕何晏，特地使出九牛二虎之力。
杨子规思及何晏昨夜唤他陛下，他拿着毛巾，不知道是否该告知徐探清。
徐探清和杨子规谈得高高兴兴的，忽然杨子规不接话了，他便有一丝疑惑，从镜子里望向杨子规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杨子规沉思了一瞬，说道：“没什么。”继而道：“你早上想吃什么？”
徐探清道：“都行。”
“那我下去买点豆浆和油条。”杨子规道：“你等着我。”
徐探清嗯了一声，继续刷牙。等他刷牙洗脸结束，走到客厅，转眸向何晏，他歪着脖子看向何晏道：“我知道你醒了。”
何晏不动，仍然一副梦周公的模样。
徐探清又道：“若是你还装睡，那我只好将你抛出去了。”说罢，果真快步过去，将何晏拖拉拽扯，俨然没把何晏当个活物。
何晏何曾受过这种委屈，他心知徐探清只是嘴上说说，定然不会真的将它抛出去，可饶是如此，他的睫毛还是颤了颤。
徐探清索性一放手，冷声道：“好了，眼睫毛都动了，再装睡，就没意思了。”
何晏绷不住了，他撩起眼皮，清澄透亮的双眸如秋水似的望向徐探清。
徐探清以手支颐，说道：“你怎么想的？这么大的人了，还装睡？”
何晏笑道：“你家又舒适又安稳，我好长时间没有睡过这样安稳的觉了，所以就多睡了一会。”未等徐探清开口，他续道：“不过，你的借口也太烂了吧。”
徐探清道：“你说什么？”
何晏轻笑，眸光如一束清光，萦绕于徐探清的周身。他道：“你为了让那位道长留宿，就谎称自己害怕我，人一走，你就迫不及待地叫醒了我，一点怕的意思也没有。”
徐探清哼声：“你倒也聪明，怎地不知世上没有长生不老丹，求取长生不死者皆是虚妄呢。”
何晏的眸光黯淡，他说道：“人活着必然有所执，我就想用不老丹救活一个人。”
“执迷不悟，未可善终，不如迷途知返，方能善了。”徐探清劝道。
何晏不理会：“与其百般劝我，不如去劝一劝那位道长吧。他的执念比我还重。”
徐探清回想崔南钟无欲无求的模样，就顺口说出：“怎么可能。”
何晏道：“当局者迷。他不过是掩藏的比我好一些。”
徐探清不屑再听他议论崔南钟的是非，他挥了挥手：“你是不是一定要得到不老丹，不然就一直缠着我们。”
“不是。”何晏否认：“除非你们能帮我找到不老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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