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是男孩，他们永远热血、无视社会和生活的秩序，只追求自己认为最本质的东西，你可能是漩涡鸣人吗？不可能。但男孩们都渴望成为漩涡鸣人，或者路飞，戴着草帽背朝大海征服世界（本质上还是改变世界）——但你也不可能成为他们。
x的问题让白鹿原虚无了起来。
他现在没有想到，在将来，在他成为网配圈大神之后，有一天拿到台词本，莫名其妙地同样出现了类似的话，他想：这是什么情况？可他那时已经不是男孩了，他懂得自己终极的优势就仅仅是向他人输出秩序，所以他淡淡浏览了一遍台词，觉得莫名感慨，他现在找到了答案了吗——
而现在，他在沉思了片刻之后，决定放弃。
白鹿原抬头看了看x，问道：“你有答案吗？我自己现在还不清楚。”
白鹿原看到x的眼睛里燃起了热烈的火焰，仿佛永远不会消散。他听到x的声音：“我吗？我想我会一直唱下去吧，这也是我为数不多的意义了。”
白鹿原的心底逐渐湿润了起来，慢慢淹过他的心跳声。他想，真是个难完成的目标。
但他却莫名期待了起来，他的眼前仿佛浮现了亮光，如果真的一直唱下去——
★★★
x看着白鹿原，笑嘻嘻地说道：“恭喜你毕业啦！”
白鹿原难得笑了笑。
“听说你考了公务员？”x问道。
“是的，”白鹿原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就分在成都地区。”
x笑着问道：“那你还搞band吗？工作了时间可就不够了。”
白鹿原又感到了熟悉的焦躁感。可是人生总不会给你太多选择，他想，我们没办法改变世界，只能以我们最好的方式去适应世界，并且向别人输出自己的规则，be like男权社会里，男性话语权和秩序，作为男性当然有绝对优势，这就是自己的规则；但他没法对x这样说。所以他反问道：“你觉得我还会搞band吗？”
x没有说话。白鹿原看见他的眼睛——和两年前一样，仿佛有炽热的亮光在他眼睛里燃烧，他有种感觉，自己是一个熄灭的火把，仅仅只是在汩汩地冒着烟罢了，自己已经没有火焰，没有温度了。
白鹿原带x回到了他租的小屋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这样发生了，在他快要退掉出租屋之前，也许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带别人参观自己的出租房。外面天色暗暗，空气闷热又潮湿，白鹿原感觉自己像是刚从河里被捞起来一样。
房间里没有空调，风扇叶吱呀吱呀的声音在空气里震动。
x好奇地打量了整个房间。房间里很空，就像是凌波丽的房间一样，窗帘是深蓝色的厚布，拉起来的话房间里一定是漆黑一片；卧室的灯泡有些接触不良，显得迷幻又灰暗。
白鹿原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递给了x。x拉开喝了一口，他突然看见放在墙角的吉他和电子琴，于是走了过去。
电子琴插着电，他轻轻按了按琴键，回头对白鹿原笑了笑。x把吉他递给他，他真诚地说道：“咱们来唱首歌吧？”
白鹿原接过吉他，他想了想，说：“就咱俩第一次那首。”
这是成都的夏天，空气闷热又潮湿，风扇的风吹在人汗湿的皮肤上，像是盖了一层厚厚的棉被，就连呼吸也都带着潮气。头顶的灯泡明明晃晃的，好像王家卫《花样年华》的昏黄的镜头一样，琴声和吉他声在潮湿的空气里碰撞着，带着一种急切的感觉，随着灯光一起明明晃晃。
灯突然灭了。
窗外是深紫色的天空，有浅灰色的云，没有星星，恒星们的光芒被挡在了厚厚的云层之外。风扇的声音继续响着，昏黑的空气里伴随着模糊的歌声，琴声偶尔混杂着几个弹错的音符。
白鹿原抹黑在柜子里找到了备用的灯泡。
x停下了。他对白鹿原说：“我离得近，我来换吧。”
白鹿原把灯泡拿给他，从兜里掏出打火机。
x踩在板凳上。
换灯泡的男人总是最性感的。白鹿原脑海里突然蹦出这句话。他在打火机暖黄的光里看着x，他流畅的身体线条，火光在他皮肤上像一层浓厚的蜂蜜，照亮了上面细细密密的小汗滴，一些额角的汗水慢慢淌了下来，顺着他结实的喉结，最后在他的背心上晕开。他抬起的手臂由于张力拉成了有力的弧度，他的手指细长而骨感，此时正在灯罩上灵活地旋转着。
白鹿原不禁咽了口唾沫。
打火机的火苗不断跳动着，白鹿原看着x把新的灯泡装了上去，但并没有立刻亮起来。
可能是刚才灯泡短路的时候跳闸了吧，他想。
这个时候，打火机的火苗也熄灭了。
白鹿原听见x潮湿的呼吸声，听见自己雷鸣一样的心跳声。
他听见自己拉住x的声音，扑通一声，一时间天旋地转，他感觉自己头脑也跟着天旋地转，仿佛快要失去意识，但他却清晰地感受到那潮湿的呼吸声，他忍不住想，他的眼睛会在黑暗里发光吗？
x落在白鹿原身上，四肢交错，他呼吸急促，目光如炬，白鹿原看见了——啊，即使在黑暗里，他的眼睛还是这么明亮，为什么我却没办法像他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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