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婷看应象的神色冰冷，一点不为所动的样子，她咬咬嘴唇，“哥，应象哥哥说得对，你是芝兰玉树一般的人物，鹏程万里，何苦害了自己？别再想这些了，他是为你好。”
飞卿冷冷道，“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是芝兰玉树，我只知道所谓芝兰玉树在天后眼里也不过如此，也就是应象高看我一眼。”
“飞卿，你……”应象见飞卿话里有话，他忽而有些懂他的意思，忽而心疼起他来，神色也软和下来，语调也蕴了轻柔，“飞卿，就算天后不是明主，如今不是善政，现下也不是长久之势，你也不必烦扰，安心修行就是。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何苦急功近利，何苦汲汲于名利呢？”
“水无常形，何况是西海的水？”飞卿刻薄嗤笑。 无极天后是西海的莲心公主，纯血神龙，是无极天尊的小师妹之女。
“哥，你对天后似乎意见很大呀。”婉婷低声细语道，有些怕被人听了去。
“有些话也不怕当着你的面说，天后行为不端，紫宸府的一个功用就是给她选拔男宠。”飞卿冷笑。
“啊啊啊！怎么会？无极天尊不管的吗？”婉婷目瞪口呆。
“无极天尊其实之所以闭关，是因为他还是觉得很有必要在修为上再突破一下，不然坐这个位置怎么有底气？莲心公主本性难移，自然有心物色美色。”
“飞卿，你与婉婷说这些做什么？”应象苦笑。 “还是你觉得你的功用主要在这方面？”
“糜烂不堪。女人当政，朝局必是糜烂不堪。这是有前车之鉴的。你觉着我是芝兰玉树，可堪别用，可对于糜烂的女人来说，不过是可供猎取的尽她享用的男色罢了。”飞卿的话倒是直白。
“可堪别用？”应象有些好笑，他对于飞卿的直白倒也适应了，“她若是觉着你可以两用呢？”
“什么两用啊？”婉婷疑惑。
“她若是两边分的清，大臣是大臣，男宠是男宠，倒也没那么糜烂，可她偏偏分不清，你待如何？”飞卿轻笑。
婉婷一听，恍然大悟，她转瞬又绯红了双颊。 “你们，你们说什么啊，我都不好意思了。”
飞卿叹道，“婉婷，你若是一辈子不参与不牵涉这些事便好了，少知道些也无妨的，奈何天后恐怕打算把魔爪伸进凤家了。是祸躲不过，今次来涂山贺寿，果真是一劫。”
“飞卿，你是不是把天后想得太过分了？她若不是这样的人呢？”应象苦笑。
“她是天后，临朝称制的摄政，我无事这么诋毁她？”飞卿苦笑。
“凤公子，凤公子，你在吗？”外面竟然传来雯儿的声音。
应象和婉婷对视一眼，俱是心里一凉。
飞卿却从容不迫，潇洒起身，轻声道，“不必怕，安心。”说着出去了，顺便把门带得死紧。
婉婷脸色苍白地看着应象，等外面没了人声，方幽幽道，“应象哥哥，这可如何是好？”
应象沉默。
“如今这世道怎的如此？”婉婷小小年纪竟发起这种感慨。
应象起身，平淡道，“小孩子别想太多，小心思虑过甚，天塌下来有你哥顶着，不会牵涉你。”
“应象哥哥！”婉婷似乎生气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什么都不懂？我是怕她毁了哥哥，毁了凤家！”
应象嘴角浮上一丝讥诮的笑意，没说什么径自出去了，把门带上后，又道，“婉婷，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他进了飞卿的卧室，枯坐灯下，若有所思地支着脸颊，翻看起飞卿桌上放着的一本太乙心经，竟是有批注的，飞卿的字迹清秀，评论也多有精彩之处，很多倒是与应象的想法不谋而合，他不时会心微笑。等了估摸到了四更天，外面传来开门的声响。
应象抬头，只见飞卿穿着一身与走时不一样的衣服，竟然是黑色，应象从来没见过他穿黑色的衣服，没想到他穿上别有一番风韵，看到应象坐在桌前，飞卿愣了一下。
“怎么？你还有黑色的衣服？”应象挑眉。
飞卿坐在应象旁边，应象这才注意到他右耳耳垂上戴着黑曜石的耳钉。“你……”应象无语。
飞卿为自己倒杯茶水，挑眉道，“你以为我愿意打扮成这个鬼样子！”
应象顿悟，他突然抑制不住，笑得前仰后合，“天后这是对你心志的磨练吗？笑死我了！她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飞卿笑得极冷，“她倒是想，却是不敢！还有几分收敛。”
“她对你说什么了？”应象问道。
飞卿转头看着应象，灯光映衬下他俊美的五官和冷峻的线条明灭不已，“她说起西海水晶宫的木槿花，小时候随凤阳真君在元真观修行时的新茶，还有我今天殿上奏的曲子。”飞卿道。
应象哈哈大笑。
飞卿顺手把右耳上的耳钉取下，放在他放首饰的玉匣内，小心收好。
“怎么？”
“不得收好吗，天后送的，下回她想起若是问了，我却给她扔了？”飞卿解释道。
应象神色奇怪，“你……”
“我什么我？”飞卿冷笑，“不必想那么多！她叫我我去便是！”
“仅仅是喝了几杯？”应象仔细观察飞卿的神色问道。
“嗯。”
“往后……若是……她”
“不必想那么多。”飞卿送应象一个眼刀。
“唉，我真是心疼你。”
“那你有机会心疼自己了。”飞卿冷笑。
应象吃了一惊，“怎么？”
“我走的时候她说让你明天去找她。我本不想捅破窗户纸，她这样说，我便问了，她说看你仙骨卓绝，该是有宿缘的，想考较考较你。”飞卿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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