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河小爷义气救弱女 蓝公子慧眼识故人
上回书说到，皓月与小青在玉临客栈中见着明家小公子轻薄唱曲儿歌妓，正欲发未发，忽有一少年公子厉色怒斥。众人扭头看去时，见他风姿英华、气质脱俗，更要紧的是那茶白色襕衫上分明纹着河家绣样，一时不觉都退向两侧、让开了一条路，冷眼瞧着这河家的人要如何打抱不平。
皓月亦被小青拽着后退了两步，眼睛却不住地朝来人望着，心中纳罕：我私下出谷来皇城闲逛也不是一两日了，怎竟从未见过如此俊俏的小哥儿？一面琢磨，一面仍盯着他面上看，心犹自咚咚直跳，暗道：奇也怪哉，我这心却又是怎的了？跳得竟这样厉害！
屋里一时静了下来，明家公子被人如此面斥，一时抹不开，便也撒开了手，扭头打量来人一番，拱手道：“原来是河家的贵人，在下明逸平，公子如何称呼？”
“我如何称呼与你何干？”那公子大步流星走到逸平跟前，横了一眼跟在他身旁的几个跟班，又朝他道，“我只问你，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调戏良家民女，这罪名该是你们明家担还是他们山家担？”
满屋的人皆不敢出声，因大约没人认得来人，他又不自报家门，只知他背后是河家，又不详究竟有河家多少势力。因而谁也未敢轻举妄动，唯恐站错了边，惹恼了另一个，反被寻上麻烦。个个都只缩头缩手，悄悄瞧着，大气不出。
明逸平被如此排揎了两句，面上便有些挂不住，可明家在皇城里虽有些势力，却更多不过仰仗他大哥明逸年入赘的山家而已，而眼前来人却是河家正主，他也并不敢轻易叫嚣，只得赔笑道：“只怕是有些误会，我不过与这果儿姑娘顽笑两句，那里就至于调戏民女了？我又非官非爵，也不过是草民一个，叫公子这么一说，倒像我仰仗着甚么官宦权势欺人了似的！”
那公子听说，冷笑一声，回身朝那歌妓问道：“他说他未曾调戏你，你自己说说，可被他欺侮了不曾？”
那歌妓脸上犹带着泪痕，畏畏缩缩，又不知这眼前之人究竟是何来历，恐他未必能替自己做主，呜呜咽咽地说不出一句整话，那人便嗐了一声，道：“你不用怕，有一便说一，我是……我是河家河玉箫，你究竟受了甚么委屈，我们河家定替你做主。”
果儿听了这话还未开口，四下里旁人却都悄悄地嘀咕了起来，小青亦低声向皓月问道：“河玉箫是甚么人？你可知道？”
皓月转了转眼珠，“玉箫”二字从了玉辈、竹部，显然是与玉筝平辈。只是这一辈人里，除了已指给霁霆的玉笛、斗星谷里的玉筝、下任会首的继承人玉篌、以及会首长女玉笙外，他也并不曾听过其他名字。
况且河家人丁兴盛，一辈里十数乃至数十子孙都是有的，能为人皆知的不过一二，报个名字未听过倒也不足为奇。但不论如何，他既敢搬出河家说要替她做主，想必便是有些底气的，因而便对小青道：“大约便是与玉筝平辈的弟兄罢，看他这个形容倒是见过些世面的，河家的孩子总是要在大琰上下各州城走动习学，他看着又年轻，尚未打出名声来也是有的。”
正说着，逸平却忽笑道：“原来是箫大爷，失敬失敬！头二年我家哥哥聘去魁兕山的时候我还见过玉篌——篌二爷呢！他还曾与我说起过萧大爷，说平辈的弟兄中最数你聪明出息，我烦他引荐引荐，可一直不得机会，今日却机缘巧合，也算不打不相识了！既这么着，我做东，萧大爷楼上请，定要吃上几壶好酒才是！”说着便一面拱手，一面去拉玉箫。
玉箫将袖一拂，仍朝果儿姑娘问道：“你听见没有？我问你他究竟有没有轻薄于你？！”
果儿瞧着玉箫声色俱厉的模样，又看看一旁逸平可怖的脸色，愈发唬得只会哭、不会说。而逸平一而再地被拂了面子，也不免有了些愠色，强忍道：“萧大爷，何必如此？都说了不过一场顽笑，果儿姑娘若果不识闹，少不得我赔个礼，也请果儿姑娘吃一杯酒，算是弟弟有错了还不行吗？”
玉箫听着逸平的话，眼睛却只盯着果儿不放。果儿被他盯得愈发害怕，又见逸平忽地伸手来抓她，唬得连连向后闪躲。玉箫眼疾手快，一把攥住逸平的手腕，厉声道：“你还想作甚？”
那明逸平向来只是个纨绔公子哥儿，既不读书、也不习武，被这么一拿住，不免嗳哟一声，连连告饶道：“我何曾作甚？不过请果儿姑娘一同上楼吃酒罢了！”
玉箫手上发力将他一推，逸平脚下不稳，向后踉跄几步，堪堪撞翻了一张桌子，酒菜顿时撒了一身一地。四旁的人见要打起来，纷纷起身躲避，一时骚乱四起，客栈掌柜的与跑堂的连忙上来求道：“几位爷，小本生意不易，可千万别砸了咱们东家的场子呀！”
那跟着逸平的几人赶忙上去将他扶起，还未说话，玉箫却又回身朝掌柜的骂道：“你既知是你的场子，叫人家姑娘在这里弹琴唱曲儿、给你们拉客赚茶钱，她遭人调戏侮辱了你们不管，偏掀了你们一张桌子倒急了！”说罢，又高喊两声：“鹿鸣！其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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