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霆见他如此，终于展了笑颜，皓月看着霁霆，张了张口，却也终究再没说出甚么，复又郑重行了一礼，方携了小青转身去了。
鹿鸣上前送到门口，见二人出了院，回头一看，霁霆已脱鞋上床，口中说着：“昨夜睡得不安稳，你们也在山里寻了一宿，你也先去躺一躺罢，晌午再起来吃饭。”
鹿鸣只得应了一声，回来将帷幔放下，踌躇片刻，还是开口道：“殿下，您把那汗巾赠给蓝公子，这……这也未免太亲密了。”
霁霆也在床上躺下，合着眼道：“我赏他贵重的东西，只恐他不收。这汗巾礼轻情意重，你也不想想他昨日是如何救了我一命，便是亲密些又怎么？况且前两日我们不是都在一张床上睡过了，你又不是没见着，这还怕甚么亲密？”
鹿鸣叹了口气道：“便是殿下问心无愧，传出去也实在不好听，若叫笛姑娘知道了──”
“谁会传出去？”霁霆打断道，“方才不过你我四人，你不说出去，他们又怎会声张？他若果真是贪图攀附，想人知道与我的交情，又怎会如此决绝地赌咒发誓不再来皇城？你也少再杞人忧天了。”
鹿鸣却道：“我也正奇怪呢！殿下昨日夜里与蓝公子究竟怎么了？就闹得如此，非要走不可？而且这话里话外听着，莫非殿下——”
霁霆猛地张开眼，撑着坐起身，瞪着鹿鸣道：“莫非甚么？莫非我将他强暴了不成？”
鹿鸣一惊，连忙跪下，不敢再说话，霁霆哼了一声，转身朝里躺下，口中道：“昨日之事，今日之事，还有这几日我有蓝兄的种种，往后皆不准再提。”
鹿鸣听言，只得闷声答“是”，而后自起身去了。
却说皓月与小青出了山家庄，一路朝山下走着，准备寻个避人之处，再变成阴家巫女的模样回去，小青悄悄瞧着皓月的脸色，转了转眼珠，凑上前问道：“师姐，昨日夜里——”
“昨日夜里甚么都没有，你别再问了。”皓月打断了小青的话，脚上却不免加快了两步。
小青听言却更觉奇怪，连忙追上又问：“你们刚刚说的分明话里有话，怎么会甚么都没有？你先前对殿下那么依依不舍的，怎的过了这一夜，就如此急着要走？”
皓月也不扭头看她，只直勾勾地望着前路，口中答道：“昨日咱们不是说好，今天白日离开，再变回原样，光明正大的来收徒吗？那是因为昨夜的事？”
“这话是说好的不假，”小青道，“可你又何必说甚么再不来皇城的话？”
皓月抿了抿唇，道：“殿下这么看重我，又要赏赐蓝家，又要叫我来皇城住的，难不成我往后真就借着你弟弟的名义长伴他左右了？我也早就同你说了，往后不会再以小墨的身份与殿下来往，你这又怀疑我甚么？”
“话不是这么说，”小青蹙眉道，“刚刚我听得实在奇怪，殿下说甚么是他的过错，你们昨日夜里孤男寡女在那岩洞里过了一夜……”
皓月猛地刹住脚，转过身来，敛容朝小青问道：“你疑心我与殿下行苟且之事了？”
小青一愣，尚未答话，皓月却又接着道：“我昨日去救殿下之时，仍是借着你弟弟的名义去的，何来孤男寡女一说？还是你觉着殿下有断袖之好？还是你觉着殿下果真有断袖之好，要与我这男儿身如何，我便果真从了他？”
“我……我……”小青张口结舌，“我并无此意，只是我问你究竟甚么事，你又不肯说，你们二人说的又实在暧昧糊涂，我当然……”
皓月见小青如此，也知只字不提地瞒着不是办法，便咬了咬唇，眼珠一转，编出个谎来道：“你若果真想知道，我便说与你听。其实我昨日赶去救殿下的时候已是晚了，我将殿下从水里捞出来时他已经断了气。我用了师父从前教的那些疗伤治愈的术法皆没有效用，所以只得冒险渡真气给他。你也知道咱们从前学过，渡真气疗伤救命尚且需要伤者配合调息，自背后运功渡去方得效用，可彼时殿下已咽了气，我只能……我只能以口对口灌气给他……”
小青听着这话，不觉已惊得拿手握住了嘴，又听皓月继续说道：“当时情况危急，我也顾不得许多，只得那么做了。可没想到那真气渡了一阵，果然将殿下的魂勾了回来，而他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大约只觉得在与人亲吻，便……便伸手箍住了我，反过来亲了一阵……”
皓月虽是口上胡诌，可一面说着，心中却也一面浮现出了此情此景，不觉自己却先脸红发热起来，抬手松了松领口，道：“我……我觉察过来时已经晚了，慌忙将他推开，他也才醒过神来。所以……所以他怕自己轻薄了我，因而才说是他的过错。”说完抬眼瞧着小青问道，“非要听我说，你这回可满意了？”
小青扔握着嘴，呆呆地看着皓月，半晌答不上话。
皓月便又垂下眼睛道：“虽则我昨日还是这副男儿身的模样，可殿下自己心里过不去，我也怕他尴尬，因而才借着这个由头跟他说再不相见了。今日这事你可不准跟别人说，况且经了这么一回，我这几日假扮小墨的事，更是此生此世都不能再给殿下知道的，明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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