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杳医生……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呀！”
“抱歉……要不，你再说一遍？”
何嘉气鼓鼓地瞪了一眼走神的钟杳杳，觉得再说一遍都不好玩了。
陈医生在前面带着副老花镜正和患者讨论腰间盘问题，他们俩就猫在配液区偷闲。
“那你能不能认真听我讲话？”
“能能能，刚才我是突然想到最近看到的一个病例，你说你说，我认真听。”
蒙谁呢？思考病例思考的这么心神荡漾？不愿揭穿你！
“就是我一个做牙医的朋友，不是带了两个助理嘛，有一次给一个小姑娘看牙，那两个助理就在左右两旁看我朋友操作，结果没两分钟那个小姑娘突然就开始笑，吓得我朋友镊子都差点扎进去，我朋友就问小姑娘为什么笑……”
何嘉刻意停顿了一下期待钟杳杳好奇的反应，钟杳杳也敷衍着反应道：“……为什么呀？”
“那个小姑娘说，她躺着看三个人都低着头聚精会神的看着她，就让她想起网上的那个师徒三人的施主你醒了的表情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钟杳杳天真无邪的看着她，显然是没听懂这是什么意思。
何嘉笑了两声觉得实在没劲，钟杳杳不会刷微博不会看段子，得空就在看书写笔记，又怎么会知道这些，跟他讲这个也是自讨没趣。
“我去帮忙换药，你接着想你的病例吧……”
何嘉瘪着嘴，一脸无趣的走开了，钟杳杳倒是没在意，抿着笑继续思考着刚才的“病例。”
他觉得他病了，这种病会导致体内血糖升高，心率加快，伴随着心不在焉的傻笑，副作用是会被陈医生警告被护士们嘲笑。
这种病叫做缺乏厉怀辞焦虑心悸综合征，俗称相思病。
这段时间两人算是隔三差五的同居了，厉怀辞最近工作忙，有几次都到了深夜还在和各部门负责人开会，钟杳杳还给他发了一大段话，类似于熬夜工作的几大危害，什么肝功能受损，心脏负荷大，秃顶，精力下降，伴侣独守空房之类的，效果也是奇佳，厉怀辞也算是能准点下班，每次回家都给他做好吃的，钟杳杳都感觉自己胖了不少。
不过他体会到了从小到大都没有体会到的爱，有人会陪他说话看电视，有人会唠唠叨叨地帮他收拾屋子，有人会给他喂好多好吃的，有人会哄着他睡觉。
晚上躺在厉怀辞身边的时候，幸福感简直爆棚，钟杳杳就着窗外萤萤光点，以羞赧的目光细细临摹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庞，看他直挺的鼻梁，看他阴影下被描摹深邃的唇角，总觉得这似泡沫般的美梦，修长的手指犹豫着不敢触碰，害怕自己过于贪恋虚幻，打破一场炙热深情。
钟杳杳思绪乱飞，挽起袖子站在水池子旁洗碗，那两大柜子里的碗碟，只有在心慌心烦的时候才会拿出来清洗一番，他想得入神，滑腻的泡沫涂满绘了繁杂花纹的骨碟，指腹带着泡沫游走，碟子差点被他失手打碎。
他之前打碎过碟子，一次在家里，一次在外边。
高一的时候，钟母请了一个小保姆，姓向，钟母让他叫向姐姐，他看着面前打扮朴实长相清秀的姑娘，很是礼貌亲切的冲她打招呼：“你好，我叫钟杳杳。”
向姐姐腼腆地笑了，只是第二天，向姐姐就没再冲他笑过，甚至看一眼都不愿意。
他很疑惑，拦了向姐姐两三次问她为什么不跟自己聊天，向姐姐一个字都不愿搭理他，挥开他的手继续去忙自己的事情。
钟杳杳也烦了，你不理我我还上赶着干什么，一个长得帅气学习又好还会各种才艺的好学生，有的是人上赶着奉承我，不缺你一个。
就这样相安无事的度过了高一的时光，那时候的钟杳杳风光无限，在学校里是天之骄子，学习优秀很擅于打理人际关系，学校的老师也很喜欢他，同学们也很羡慕他，长得帅家庭背景也好，这样的好学生在哪里都非常受欢迎。
只是有一天，好学生和另一个好学生吵了一架，错不在自己，可对方咄咄逼人搬弄是非尽是歪理，两人闹得不欢而散。
到家门口了钟杳杳还在生气，胸口堵着一口气，急需一个发泄口，之前自己都已经给了台阶了那人还不顺势停嘴，这摆明了是要驳他的面子，进了屋关了门客厅里银铃般的笑声尤为刺耳，钟母和向姐姐在聊天，除了第一天，他从没有见过向姐姐笑得这么明朗欢快，他阴沉着脸，冷眼看着两个人笑靥如花，连声招呼都没打就摔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钟母没在意，向姐姐还想拽住他问一句，却又想来什么似的，停在空中的手又放了下来，想了想还是起身去厨房准备晚餐去了。
“啪！”手中描金烙蝶的瓷盘跌落在安静的厨房，四处溅开的碎片划伤了向姐姐裸露的脚踝，殷红滑过玉白，她惊讶地看着身后的钟杳杳，只觉得原本那双闪亮澄澈的双眼，此时冷得吓人。
“发生什么了？”钟母闻声而来，抱着胳膊看着厨房里的两个人。
向姐姐还没缓过神，钟杳杳镇定地看向钟母，冷漠的谎言脱口而出：“她不小心摔了盘子，您别怪她。”
第二天，向姐姐被钟母辞退；第二天，钟杳杳还是不情愿地向同学道了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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