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开口道：“你就不怕师弟和你翻脸？”
殿上坐着的正是落月山掌门居正清：“我这也是为了他好，况且不久他就要出关了，伤势未愈，身边也不能没个照看的。”
“师弟可就收过那么一个徒弟，最后还……他那倔脾气，师兄你自己掂量着去吧。”座下的边无问叹了口气，把茶放下。
“你放心，不牵连上你，”居正清瞪了一眼边无问，“我吩咐过了，这届通过选拔的弟子名单都抄录给我，我挑一个放到揽月谷去。”
秋阳的明艳收了些许，云层逐渐沾染上了几分橙调。
此时，试炼台上的大部分弟子纷纷领了结果散了，只留下十余个没等到结果的被告知等候，江鄢也是其中之一。
一同留下来的还有之前的少年，叫魏澜，是盛京魏家的次子，一直哇哇叽叽个没完。魏家一向以消息灵通著称，所以魏澜虽然烦，但也给出了不少消息。据他介绍，之前走的弟子都是资质平平的弟子，分去外门，而留下的有极大可能进内门成为仙尊亲传弟子。
江鄢自验灵以后就没接话，只偶尔敷衍性地应几声，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周转灵力上。方才在殿内，他的手一触上验灵珠，透明的珠子便瞬间发出白光，通透得很，没有一丝杂色，彰显着他体内灵气之充沛。
落月山是仅次于盛京仙门的第二大宗，以他现在的实力，别说查清楚当年的事情，活着都是个问题，依附宗门修习是最好的选择。按江鄢原来的计划，这个身子最多也就是个外门弟子，束缚少，做事情也方便，却没想到出了这样的变故。
江鄢已经运转了几个轮回，任他怎么探，体内的灵气即使是在引气初阶的境界也是近乎贫瘠。
“哟，修炼呢？”一道声音不近不远地传来。
江鄢抬眸望去，是一个紫衣男子，举手投足之间透着矜贵，身边还跟着三两个人。
旁边的魏澜噤了声，用手肘轻轻顶了顶他，轻声道：“这是徐怀，盛京仙门派来修行的，说是为了加强宗门间的联系。”
江鄢有点印象，方才他验灵的时候是蓝色，引来一阵惊呼，不过在他验完以后就没什么人讨论了。
他心下了然，对这种无聊的打压行为嗤之以鼻，施舍对方一个没什么波澜的眼神后又继续自己的事情。
又是一条堵住的经脉。江鄢之前遇到堵住的经脉都会避开，现在突然将淡淡的灵气汇聚过去，试图温养开来。
尝试了几次都没有结果，江鄢早已料到了。就在他准备放弃时，他突然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可惜还没等他细探就被人打断了。
“验灵珠转白又如何，不还是引气初阶？灵力再多，配上一具不会用的身子也是白瞎。”
刚刚周转的时间里徐怀已经走近了，此时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紫衣上暗金线绣着的云纹随着距离拉近清晰地浮现出来。
“灵气多总不是坏事。”江鄢敛了气从地上站起来，抖了抖衣服上沾的灰，微微挑眉，一双勾人心魄的眼里透着戏谑。
徐怀被他一句话就捏住了死穴，看着江鄢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像是要陷进去般生出了退意，畏惧与怒气夹杂激得他有些发抖，“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江鄢失笑，周身的锋芒收了个干净。太年轻了，没意思。
东边来了个人，原本偷瞄这边的人迅速转移了视线，开始窃窃私语。
“你看，那好像是掌门最得意的弟子沈九。”
“听说现在已经筑丹了，不过十九岁而已。”
江鄢眯着眼望过去，只见踩在剑上的人身姿挺拔，米色的衣服猎猎翻飞，落地的姿势也挑不出毛病。
前世在落月山，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揽月谷，对于落月山其他弟子也就是一面之缘，稍微熟一点也就是边无问大弟子裴浅，倒是没听说过沈九。
沈九同主试仙君附耳说了几句，从袖子里掏出一份名录递给他。
十几人里，少数几个被分去外门，大部分都分在内门。徐怀众望所归，去了居正清门下，魏澜则被分去了边无问的寒澈潭。
名录念完，江鄢也没等到他的名字。
其他叫到的弟子有仙尊门下弟子领，魏澜同他打了招呼也先走了。不多时，诺大一个试炼台就只剩下了江鄢一个人。
“陆识是吗？”一旁的沈九走过来，示意江鄢跟着他。
落月山正值盛秋，漫山遍野红枫绵延，风一吹，火红的颜色便晃成一山熊熊大火。些许早落的树叶被踩在脚下，间或发出脆响。
沈九领路，给他介绍落月山的情况，江鄢则静静跟在沈九身后，看似在听，实际上却一直在打量着周围。
沿着这条路走……
江鄢的眉头慢慢皱起，在清秀的面容上刻下一道不深不浅的沟壑。
沈九声音清脆：“落月山的美景是天下一绝，名字是祖师爷亲自取的，宗门也与之同名。东边那座山是清绝峰，由掌门管，北面的是寒澈潭，无问仙尊在那。”
“前面不远，西面那座就是落月山，敛月仙尊居所就在山下的揽月谷，谷前是月河，过了这个坡马上就能看见了。”
“掌门见你资质不错，特指你为仙尊座下弟子。”
江鄢脚步猛地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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