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间,江鄢好像落入了一个微凉的怀抱,一阵轻微的颠簸伴随着琐碎的声音后,他陷入了柔软的床榻,熟悉的雪松味将他包围。
——终是沉沉睡去,是他重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心安。
次日,江鄢睁开眼睛时已临近晌午,阳光从半掩的窗透进来,整个屋子都泛着温暖的明黄色。
江鄢瞬间有些愣怔,心里升腾起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迷惘。
这里是邀月阁偏殿,他曾经住过的地方。
他缓慢地坐起身来,原本被人仔细掖好的被子滑落到他腰间,堆出山峦的形状。
江鄢的头昏昏沉沉的,他抬手扶额,触及一片滚烫。
空着的肚子传来饿意,一起产生的还有一股难受的酸涩感,江鄢的视线四处搜寻,妄图找出点能吃的东西垫一下肚子,却只看见旁边小桌上放着的一小碗黑乎乎的汤汁。
江鄢不太确定地端起碗,这才发现汤汁一直被灵力温着,现在还保持着合适的热度。
他低头嗅了嗅,药材的清苦味激得他胃里的酸意更甚。江鄢皱眉,刚想把药放下,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就打断了他。
“喝掉。”
江鄢手一抖,差点没把整碗药掀翻在地。
不起眼的角落里,鸦青色衣服的人仰躺在椅子上,手懒懒地垂在扶手两侧,整个人以一种随意的姿态舒展着,看上去没个正形,但在阳光的照拂下,透着股说不上来的恣意。
男人的半张脸掩在书页下,露出来的那半张棱角分明,浅色的唇抿成一条细细的线。
察觉到江鄢的注视,他抬手掀开遮在脸上的书,露出全貌。那双精明的桃花眼下有着淡淡的乌青,像是长期睡眠不足留下的痕迹。
“陆识见过无问仙尊。”
边无问打了个哈欠,抓着书轻轻摆了摆作为对江鄢的回应,随后略为粗暴地把书往桌上一抛,声音里藏着明显没睡够的干涩。
“先把药吃了,桌上有饭。”
江鄢听到他好像又细碎地说了些什么,但距离太远没听清,看上去也不像对他说的。
“顾……尊上是不是又出事了?”除了顾秋溟犯病,江鄢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解释边无问在这里的原因。
“怎么这么问?”
“仙尊不是来给尊上看病的吗?”
“不……”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在边无问舌尖打了个转,又被他咽了下去,“对!你师尊他又病了,我过来看他,顺便……看看你!近几日都是艳阳高照,你怎么还受寒了?”
江鄢默不作声,他想起昨晚月河冰凉的水,脑袋像是要炸了一样。
边无问好像也只是抱怨一下,不求问出什么来,将睡乱的衣服拢好,留下几句嘱咐就走了。
诺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江鄢一个人,里面都东西还保持着原有的陈设,半分未动,纤尘不染,像是有人故意保持着。
江鄢呆呆地坐着,而后一仰头把药咽了下去。
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难喝。
“尊上,《静心经》百遍,陆识抄完了。”
顾秋溟接过那一沓厚厚的纸,随意地翻着。江鄢刻意将字写得乱了许多,原本就不好看的字被他再度丑化,到达了一个新的高度。
“脑子烧坏了就别急着抄,写出来这字真是不敢恭维,”顾秋溟将纸放到一旁,连多看一眼都不肯,“你以后不必去晨昏阁了,杨教习不会收你了。”
“……是。昨天是尊上送我回去的?”
顾秋溟不说话,仔细地用一方素白的帕子擦拭着手里的玄寂,眼睫低垂,无比专注。
“你觉得呢?”顾秋溟轻轻挑眉,不置可否。
“……”江鄢想起那个模模糊糊的怀抱,不确定是不是梦。
“玄寂送的。”等确定玄寂上上下下都光亮无比,顾秋溟才慢条斯理地回答。
听到答案,江鄢心里不知为何松了口气:“我醒来时不在水云间。”
“水云间太远,懒得送。”
“那间屋子……”好像是江鄢住过的。
还没说完,江鄢心一凛,迅速转了话头:“是不是有人住过?”
陆识不该知道江鄢住过偏殿,甚至连居正清都以为江鄢一直是住在水云间的。
“嫌弃?喜欢睡石桌?”顾秋溟连着两个尾音上挑,一向温润的嗓音现在透出几分锋利
,让人不敢反驳。
“弟子没有,只是好奇。”江鄢放软声音,不需要多刻意,少年稚嫩的声音就显得无比乖巧,在这一点上,这具身子还是有点用处。
隔了许久,久到江鄢都快要忍不住想抬头瞄一眼顾秋溟在干什么时,他的声音又再度传了出来,没多少起伏的声音像雪山上经世的风,夹带着碎雪,凉得彻骨。
“住过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日征月迈,又是半月过去,落月山漫山遍野的红色消退好像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月河的水也往下落了半尺,隐隐有石头冒出小尖尖。
落月山呈现出一种肃杀景象的时候,灵渊却好像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仍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这天,灵渊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御剑的人落地,一举一动极尽风雅,仿佛不是凡间客。
“敛月仙尊可是稀客,”一道声音从旁边的小木亭里传出来,“听闻仙尊精于棋艺,可有兴趣和我对弈一回?”
“空潜真人倒是好雅兴。”
空潜真人,岑绍慎,盛京仙门当今掌门,也是现在世间唯一一个大乘仙人,一副年轻模样,但没人知道他活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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