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腥臭的马厩里,向来洁净的黑色衣袍与脏污的地面直接接触相连着,他自嘲一笑,眼下的难堪,像自虐一般。
远处慢慢传来趿拉板儿的声音,终于等到那位的到来,宋浅眼底漆黑如墨。
乖顺的任由对方拿走酒瓶,低头看着眼前那双趿拉的拖鞋,淡蓝色的衣服下摆遮住圆润干净的脚趾,然后下一刻,发顶突然的冷冽直冲而下。
被淋了个彻底,酒水顺着脖颈进入身体,黏腻的让人难受。
蹲下来的那位,眉眼安静平和,看着他,温柔问他:
清醒了吗?
“如果冷静了,就去收拾好自己然后休息,如果没有,明日我不介意在此多留一天。”看看四周的马,江流抬头一笑:“当然,如果他们也不介意的话。”
站起身,转身欲离的衣摆却被人拉扯住,此刻的宋浅模样有些狼狈,可黑沉如墨的眼睛却泛着诡谲的光亮。
“小殿下…根本没有忘记吧…”
拂云看着江流扯住宋浅的头发往后拉离自己的衣袍,神情却是不曾变动的冷静。
“乖,自觉点。”
江流还是他眼里一如既往沉静温雅的模样,可无论是拉扯宋浅头发的粗鲁动作,还是那句轻声的劝诫却极其的淡漠,江流,就像一个主子在挑剔自己的走狗。
所以拂云最终没有参与这场主仆间的暗潮汹涌,他看见那位一直落拓不羁,桀骜不驯的宋侍卫挺拔的身姿半跪在江流身后,面上却是出奇的冷静和隐隐的笑意。
“殿下…属下知错。”
然后一整晚,他开始跪在江流房门前,表情堪称是心猿意马…
“你的小侍卫,一整晚都在门前跪着,不去看看?”吹着伞面上的微尘,青惹身若无骨靠在床边看着起身换着衣服的人。
江流没有回应,手臂展开,整理好仪表,回身之间,又是温文尔雅的如玉公子。
褪去昨晚的黑色披风,阴沉与压抑感也随之而去,一身淡青色长裳直至脚踝,眉眼沉静如初,温雅的面上甚至不曾起伏任何情绪,江流一如既往的平和安静。
他抬起头,看向门外的方向,不算俊美出众的脸庞却如打磨好的暖玉,眉眼间是恰到好处的温润,不紧不慢的走到门前,打开门,低头看着上半身挺/直跪在地上的人。
“走吧,下楼吃早饭。”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身后跟上沉稳的步伐声。
随后,拂云也下楼来,一身淡雅的香火气在行走间若隐若现,灰色僧袍一尘不染,手上的佛珠缠绕在白净的腕上。
看见江流二人,他紧蹙的眉眼终于舒展,上前一步,语气关切:“宋施主身体不打紧吧?”
宋浅轻笑着摇头,“习武的身子不打紧。”
闻言,江流眉头一跳,果然见一旁的拂云舀着白粥的手一顿,停下,看着宋浅认真道:“宋施主,习武之人更是要注意身子的,况且小施主并未怪责过你,你又何必…”
未完的话被宋浅打断:“宋浅可为公子奉出一切,何况区区膝下黄金。”
“原是如此。”
拂云沉思片刻,不再多言。
江流不动声色,食不言寝不语是他的习惯。
出了客栈,江流抬头看着天上的暖阳,天气有些暖。
集市有些嘈杂,偶尔也会被人群冲撞,这种感觉有些许陌生,他其实很少会在人群过多的空间停留。
“啊!是青先生,好久不见!”
江流看着一个戴着草帽的中年男人冲上来,神色激动的抓着自己的衣袖,憨厚的脸上是满满真心的笑。
宋浅低头盯着江流暗暗阻挡的手势,目光有些无奈,他家主子是真的对自己的身份没有太大觉悟,这种不明不白的人,为什么每次他都能一脸镇静的接受,同意他们近其身?
江流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中年男人,再三确定此人是对着自己的衣袖一片热忱的打招呼。
他袖里…青惹?
“哎呀,青先生你这些年都去哪儿了?小人我之后再去那河边却怎么也寻不着你了。…”
有些惊讶,看着仍自顾自不断说着的男子,江流迅速做好表情管理,这才打断滔滔不绝的人。
“你是?…”
那中年男子却是才发现江流等人,看了一圈,终于在江流身后发现一个慈眉善目的人,健壮的身子一拐,便精准地踩到了拂云身后。
“这…公子对不住,好久不见故人,一时失礼了!”似乎才发觉自己对于别人衣袖过于热切的态度实在有些怪异,男子挠挠自己头发,一脸赧然。
压低声,江流眼底暗流一闪而过。
“…你识得青惹?”
男子一愣,连忙摆手,话都说不利索。
“不不不…不识得不识得!我这粗人只认得一个青先生!”
宋浅似笑非笑的瞟了一眼江流的袖子,状似不经意道:“倒是一对妙人。”
好脾气的拂云拍拍身旁男子的胳膊,有些好笑无奈的解释:“施主,青惹…大概就是你口中的青先生。”
一直沉默的江流只觉袖中一空,下一刻便从街角看到转过来的青惹,一身红衣绰约,一柄纸伞握在手中。
青惹款款走来,衣随风动,到了那男子面前,这才翻了个秀气的白眼。
“渔人,几年不见,我看你过得跟你这损名是越发相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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挠头,我话不多,但看到你们的评论留言,真的感恩。大概所有作者的快乐就是,你们喜欢看,而我认真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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