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生在等待于书楠时订下了自己刚刚试弹的那架钢琴，店员在他签完名后夸他字含风骨，祝生露出营业的笑，看店员红了脸，便提起钢琴旁橱窗里的羊毛毡，店员自然不会吝惜将其作为赠礼。
“祝生？”
他回头，看见曾经的发小和同学。同学搂着容色秀美的女伴，依旧是志得意满的表情，“真巧啊，刚刚是你在弹琴？”他转头对着女伴介绍，“你刚刚不是夸人水平高嘛，喏，这可是祝大少爷，水平怎么能不高。”
有人接茬，“哪个少爷啊。”
众人顿时哄笑。
发小拧眉，“别闹了。”他自从上次在停车场被祝生夹伤手后就再没能联系上对方，这次和朋友吃饭，朋友新交的女朋友是乐团首席，有意炫耀，他们便跟着到楼下的琴行，准备订一间私人演奏厅飨耳，没想到大厅里流淌出的美妙琴音竟然就是出自祝生之手。
他想了想，自己有五年半都没听过祝生弹琴了，上次还是在学校的迎新晚会上，那时祝生还是那个云淡风轻又才华横溢的天之骄子。祝生对什么都谈不上热衷，可他的温和掩饰了冷漠，也让人忘了他的天才有多触目惊心。他没有野心，没有欲望，总是轻轻松松取得别人难望其项背的成就。成绩是，交际是，特长也是，也许别人都猜疑祝生是故作游刃有余的全能姿态，可他知道，祝生真的只是看了一点，做了一遍。
可现在，祝生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之前在停车场他以为是错觉，但他刚刚看见祝生的那瞬间，却不能更坚定地确认，祝生有了人的热度，沾了俗世的渴求。
祝生并没有答话，他安静地在原地等待，长长的睫毛透出一片阴影，融化了眉眼间的一点冷峻。
“哎祝生，你再给兄弟们弹个呗，我女朋友可是首席，她都夸你了，你还不好好让我们欣赏欣赏？”还是那个人，他松开搂着女人的手，走到祝生面前，“跟你说话呢，听见没。”
祝生似无所闻，直到白色纸张往脸上拍来才侧身往左跨了一步。
那人骂了一声，“他妈跟鸭子说话就不能不给钱，你不是缺吗，支票随便填，今晚老子包了。”
发小厉声，“闹什么！”
那人被无端的火气弄懵了，“闹什么了？”之前这样都习惯了啊。
“他不做了。”发小皱眉。
方才拿着支票气势汹汹的人畏缩了一下，随即脸色便恢复正常，冷哼道，“那也卖过。”
乱哄哄的低语被新出现的来人压制。他们先是看见一道清拔身影，行走间韵律浑然天成，却丝毫不带媚气，虽然戴着口罩与贝雷帽，却无端有让人移不开眼的引力。
祝生动了，他拎着店员给的礼品朝于书楠走去。对方摊开手，是要抱的样子，祝生弯腰让于书楠环上他的颈，一手搂背，一手在对方跳上身的时候帮托。
“买了什么？”于书楠看他手里的袋子。
祝生递给他，于书楠打开，看见肥啾的时候笑得眉眼弯弯，隔着口罩狠狠啄他，“小坦克怎么这么好呀，我会动心的。”
于书楠的额头被印上一个吻，是被浅笑拉长的湿润。
另一边，众人先是怪异地安静，面面相觑后谁也不敢出声，只有不知情的女伴小声询问祝生的身份。
小情侣经过时，他们听见一道楚楚可怜的声音，“哥哥我害怕，有丑东西在看我。”
“你他妈骂谁呢！”支票君暴跳。
于书楠瑟瑟发抖，将闷笑的祝生抱得更紧了，“害怕，要回家。”
“你害怕，老子还怕呢。大晚上的包鸭子，脸包得这么严实，谁知道是不是脏病烂了脸。”
肉体砸在木制柜台里的闷响被柜脚刺耳的摩擦与轰然倒地声掩盖，祝生收回脚，单手从怀里取出支票夹，递一张给店员，“损失费和这位先生的医疗费。”
店员接过支票的手哆哆嗦嗦，而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眼看着俩人走入电梯。被抱着的人拉下口罩，对他们做了个吐舌的鬼脸，但很快又拉上，不知对着祝生的耳朵说了些什么，祝生像是安慰似的抚摸他的头，俩人便消失在关闭的电梯口。
“你，你们看到了吗？”
“……”
“那是祝生男朋友？”
“应该吧……”
“我刚刚看到的是人吗？”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卧槽这辈子没见过天仙，给我弄懵了。”
“别愣着，快来帮阿厉，他肋骨好像断了。”
众人这才回过神，手忙脚乱地联系医院。
而发小僵在原地，双手渐渐攒拳，露出发白骨节与暴起青筋。
回家的路上，于书楠在祝生怀里扭了个自己喜欢的角度，“你说，刚刚那个琴要不要调律啊。”
“也不是不可以。”祝生说道。
于书楠蹭蹭他的脸，“我九岁才开始练琴的，你之前是不是都嫌我弹得不好呀。”
“没有，我很喜欢，非常喜欢。”
“哎呀，被大佬夸奖了，怎么感觉没那么开心呢。肯定是你表现得太主观了。”
“真心话都是主观的。”祝生看见小区门口，走得快了一些。
“没办法，颜值buff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于书楠作无奈状，“惹人喜爱的后果就是大家无视我的实力。”
“喜欢你。”祝生说。
“嗯？”于书楠拉开一些身子，与祝生对视。
祝生和他在寒风中接了一个漫长的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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