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没法立刻睡，肖长冰索性去酒柜找酒，然后绝望地发现冷宙不单处理了他的速食汤，还把高度数酒全部锁在他够不到的地方。——搬个凳子倒是没问题，可半夜喝酒本就让肖老板于心有愧，觉得对不住自己年轻时候饱受折磨的胃，更别提为了喝一口酒搬凳子。
冷宙从变化的背景里看出来，提醒他：“冰箱里有薄荷气泡水，还有白桃味的，无糖。”
肖长冰拿了瓶薄荷的，要找冰块，又被冷宙喊住。
“晚上喝不许加冰。”
肖长冰坐下，将手机支架放好，仰头喝一口气泡水，被二氧化碳在口腔炸开的微痛刺激得清醒了许多。
冷宙只想咬住肖长冰的脖子。
肖长冰家的灯光很适合自拍，显得人皮肤又白又好，而肖长冰本来就皮肤又白又好。他仰头的时候，一段修长的脖颈起伏出喉结的形状，像某种圣洁的动物主动展露弱点。
“就是他包老唐……不是，他被老唐包养时候啦。”肖长冰显然还是困，因为他的声音仍旧软黏，带着很多撒娇的意味，好像在说：让我去睡呀。
“这个我知道。”
“仲祎家世你也知道吧？”
冷宙笑说：“谁不知道啊？”
仲祎家世……这么说吧，仲祎双料影帝之后的片酬，都只能算是小钱。他父母到底做什么的，至今没人扒出来，只扒到豪华游轮公司和钻石矿，再往下就很难。仲祎出名之后，学历也被扒了，他刚入行时候被人嘲笑在国外念个暑期表演培训班就到国内捞钱，肯定扑到妈不认，结果拿了第一个影帝，才有人发现他大学念的是……一个翻译过来拗口到不是死忠粉丝和业内人士根本记不住的生物类专业，这个专业他的大学排名世界第一，而仲祎的毕业论文还是优秀。至于表演，还真是暑期学的，他去其他地方做论文数据采集的时候，正巧有个朋友在当地，拍表演作业缺个演员，仲祎就顺便在他们学校的暑期班学了两周。
“他在娱乐圈刚开始闯荡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肖长冰又喝了一口气泡水。
冷宙问：“他怎么说的？”
“老唐嘛，那时候刚从我这边走了，回去继承家业……他本来就聪明，又学的这个，上手就精通，唐叔叔给他的公司风生水起的。”肖长冰叹气，“——哎，你明天不要早起吗？”
“不用。”冷宙说，“明天放一天假。”
“噢。”肖长冰说，“本来想明天去看你……”
“你还说你这周来看我呢。”冷宙说，“我可以现在就回去。”
“嗯？”
“你车还在我这儿。”
“我可以让司机去开回来。”
“为什么不让我开回去？”冷宙问。
肖长冰漂亮的嘴唇被4℃的气泡水冻得有点红，饱满的**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肖长冰心想：我心疼他，我不想让他大半夜的开车跑回来，我不想让他难得一天假期还要奔波，唐成斯和金老板说得对，我陷进去了。
他想着，没表现在脸上，继续说仲祎和唐成斯的话题。
“老唐当时也……他现在还这样，脾气直，嘴臭心善。忘了是什么事儿吧，反正老唐在场，见人不待见仲祎——他那时候比龙套好不了多少，刚回国对情况也不熟，又不巴结人，娱乐圈跟红顶白你也知道，就遭人排挤。老唐看不下去，问了问，包了他。”
“和你一样心善。”冷宙打趣说。
肖长冰笑说：“我包你可不是因为心善……”
他继续讲。
唐成斯包了仲祎，却也没问、没查，先入为主以为他就是个刚入行的小演员。钱给足够，房子车子都买了，三五不时让自己的秘书带他去买衣服鞋的，生怕小演员仲祎不知道给金主爸爸浪费钱。包了半年，资源拉过去不少，仲祎小有名气，唐成斯却是碰都没碰过人家一根指头，最多一块儿吃饭喝酒。仲祎酒也不多喝，喝一点儿就上脸，面若桃花，实在好看。唐成斯听说喝酒上脸的人不好解酒，就再不劝他喝，还跟他经纪人嘱咐过，以后带出去有人劝酒，替仲祎挡好了。
就这么一年半上，两个人淡如水的包养关系变了变，起因在于唐成斯和仲祎的金主关系被唐爸爸发现了。
老唐先生算是半只脚在演艺圈里，深知圈内各种浊水深流的走向。他自己干净，不掺和进去，没想到自己儿子临了跟小猪乔治跳泥坑一样，噗通进去，还跳得起劲。
老唐先生差点儿没被儿子气出毛病来，好在年轻时候身体好，年纪大了也没落下，跑个半程马拉松气都不带岔的，当时就把唐成斯提溜回家，耳提面命。
——要不然跟仲祎一刀两断，要不然滚出家族企业。
唐成斯的硬骨头继承他爹，梗着脖子听完骂，说：“我偏不跟他断！”
出门之后，就像是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卡被冻结了，房子被收回了，公司通行卡和指纹都刷不进去了。
饶是如此，唐成斯第一想到的还是仲祎。
他给仲祎打电话说过，仲祎沉默了会儿，问他要不要钱，自己还有点儿。
——有点儿，事后回想起来，这“点”可真大。
唐成斯心里一暖，蹲在马路牙子上吸鼻涕，说不用不用，就是帮不了你了，你自己努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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