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曼曼导演的《第十二夜》被排在了毕业演出季第二天的第一个节目。临上台前，宁导偷偷和江衍洐说，如果能拿奖，奖品里的两个日本七日游名额分一个给他。江同学立即打了鸡血，向组织表示，不拿奖提头来见。
“你这么想去日本？”化妆的时候，顾旻煊坐在他旁边问。
演出七点半开始，江衍洐下了“班”就往东校区赶。本来还想和顾旻煊一起吃个饭，没想到化妆服装道具等一大堆准备工作需要那么长的时间，他一来宁曼曼就把他按在了后台休息室里。
江衍洐目不斜视地看着面前的镜子，看着化妆师在他的脸上好一番糟蹋，一边回答顾旻煊说：“啊，以前特别喜欢动漫，一直想去日本看看。我猜你也会去？”
他感觉到顾旻煊从一旁投来的目光，脸上发烫，所幸脸上的粉铺的厚，顾旻煊肯定看不出什么端倪。
——毕业前要做的事情之一，和喜欢的人一起去旅游。
他记得，顾旻煊也记得。
他们现在的状况，准确说来就是友人以上，恋人未满。顾旻煊已经将选择权双手奉上，是朋友还是男朋友，其实也就是江衍洐一句话的事。
江衍洐有时候也不清楚自己在忸怩些什么，娘儿们唧|唧的，明明两情相悦，明明昭然若揭，他却非要在上面糊一层厚重的虚化，硬生生地把人推出几步远，挠得两个人都心痒痒。
这就如同，眼看着故事就要迎来皆大欢喜的结局，却生生被作者加了几十万字的转折，这下连是BE还是HE都不能确定了。
顾旻煊还没说话，化妆师就笑了一声，掐着顾旻煊的下巴，把他的头摆正：“萱萱化了这么多次，都不知道化妆的时候不能看旁边的嘛？”
顾旻煊没所谓，江衍洐却是耳根子一红：“你是萱萱的化妆师？”
那女生一笑：“是啊。我和旻煊是高中同学，现在是职业化妆师。”
江衍洐想了想，说：“高中啊，那认识了好多年了。”
说完，他又觉得不对，怎么听起来这么酸。转过头，正好碰到顾旻煊戏谑的目光，顿时整个人都不太好。
“是啊，她未婚夫是我高中时最好的朋友。”顾旻煊说，“我们一起在社团玩过音乐。”
江衍洐：“哦。”
化完妆，两人被打发走了，因为地方不够大，没有专门的休息的地方，两人只能找了个角落坐着。
顾旻煊状若不经意地拉过江衍洐的手，修长的指尖在手腕上徘徊，沿着青色的血管，一寸寸的摩挲。
江衍洐笑道：“顾先生，你耍流氓啊？”
顾旻煊面色不变，一本正经道：“江先生，我是想看看你紧张不紧张。”
江衍洐是心跳得很快，却不是因为紧张。
但他当然不会实话实说，看顾旻煊摸的地方也不是动脉，所以也没有太过慌张。
“不紧张。”他说，“很奇怪，我以为我会紧张到呼吸不畅，结果没什么感觉，甚至觉得不真实。”
顾旻煊笑着眨了眨眼睛，目光深情得要溢出水来。
江衍洐受不了这个用眼神撩人的妖精，干咳一声：“你入戏真快。”
顾旻煊安抚性地揉捏着江衍洐的手心，语调有如夜色温柔：“你现在很好，但是当掌声渐渐平息，全场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你身上，镁光灯只为你亮起的时候，你会脑子一片空白。如果真有那样的瞬间，你不要害怕，相信自己的本能就够了。”
“真的吗，”江衍洐很吃惊，“我还以为你天生就很喜欢舞台。”
“我喜欢啊。”顾旻煊说，“但是人天生就会的事情只有喝奶，其他的都是要学的。”
江衍洐被他逗笑了。
两个人又聊了些别的，空调开得太大，江衍洐有点冷，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往顾旻煊身上靠了靠。
“谢谢你。”江衍洐说，“没有你，我不会有这次机会。”
顾旻煊笑了笑，彬彬有礼地三十度侧头，道：“荣幸之至。”
宁曼曼在这时走了进来，看到江衍洐半倚靠在顾旻煊身上，戏精地捂住了眼睛大叫：“啊，辣眼睛了。”
江衍洐连忙弹开，端着好一个道貌岸然：“宁导，您眼睛里进了辣椒水吧？”
宁曼曼拖长了音“噫”了一声，看到顾旻煊一脸高深莫测，狗腿地贴上去说：“恭喜旻爷得偿所愿。”
江衍洐：“？？？”
被戳破了心事，顾旻煊也没有不悦，反而是勾了勾唇角，看着江衍洐说：“还没有，不过快了。”
江衍洐：“……”
小同学，你就这么自信哦？
宁曼曼本想吐槽一句“还没在一起就这样，在一起了不得上天啊”，眼看时间不多，便收敛了神色，搓了搓手，严肃道：“准备上场了。”
顾旻煊“嗯”了一声，率先起身，理了理衣服，然后向江衍洐伸出手，说：“我们走吧。”
江衍洐毫不犹豫地握住了他的手。
《第十二夜》已经被改编成了多个版本的电影，完整地演下来需要两个小时左右。宁曼曼在莎翁的原作上删删改改，最后压缩成了四十分钟不到的短剧。
平心而论，如果毕业演出里出现了这种玩意儿，江衍洐肯定会用所有的时间玩手机，也就经管的同学有这么高雅的兴致了。
“没问题的。”顾旻煊捏了捏江衍洐的手指，“我先上去了，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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