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洐准备直接回家，起飞时间比顾旻煊他们的早了三个多小时。取了机票之后，其他人都在附近的免税店闲逛，顾旻煊作为新晋男朋友，当仁不让地陪江衍洐去了候机室。
或许是来得太早的缘故，候机室里没有其他人，可谓是正中了顾大爷下怀，他完全可以肆无忌惮地对江衍洐为所欲为。
两人的关系才确定不久，正是如胶似漆的热恋期，顾旻煊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和江衍洐腻在一起，一想到要分开一整周，哪里受得了，简直是从心到身都痒痒，巴不得立刻马上把人按在候机室的座位上就地正法。
江衍洐看着有些坐立不安，顾旻煊便打着安慰名义揩足了油水：“没事，我们可以每天都视频聊天。”
江衍洐“嗯”了一声，心思却显然不在这上面。他盯着顾旻煊好一会儿，良久才镇定下来，轻声说：“对不起。”
顾旻煊一头雾水，终于是因他的语气而产生了不安：“到底怎么了，宝宝？”
没等江衍洐回答，一只手压住了顾旻煊的肩膀。顾旻煊下意识就想反击，但那人很是了解他的套路，反手就制住了他。
“没用的，哥哥。”顾念伊说，“我们从小闹到大，打了十几年，现在我赢不了你，你也赢不了我。”
江衍洐打开背包，拿出了顾旻煊的证件和一张机票，递给他的时候，手都在颤抖：“这是直飞美国的机票，一个半小时之后起飞。你该去海关了。”
顾旻煊难以置信地看着江衍洐，像是不认识这个人“你什么时候买的？”
江衍洐被他看得说不出话。
顾念伊看双方僵持不下，便松开了抓着顾旻煊的一只手，安抚性地扶住江衍洐的肩膀，帮他解释道：“哥，你不要怪洐洐，爸他——”
“洐洐？”顾旻煊冷笑道，“你们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他目光一寒，挣脱了顾念伊的束缚，一拳打在顾念伊的脸上，“你给我放开。我的人不是你能碰的。”
顾念伊抹了抹唇角，看到手指上沾了一团血渍，轻轻揉搓了两下，脸上却仍是一副波澜不兴。
江衍洐上前拉开顾旻煊，扫了眼四周，发现没有保安围上来才松了口气，说：“你跟我走，我单独和你说。”
顾念伊还想说，看到江衍洐做了个手势，竟然听话地退后了几步：“行，那我就在海关等你，哥哥。”
顾旻煊目光如炬：“我不会去的。”
顾念伊倒是信心十足：“你知道你逃不了，”又朝江衍洐所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而且我相信你自己会来的，哥哥。”
顾旻煊等到他碍眼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视野里，才转过头来，发了狠地咬住江衍洐的嘴唇。
“我不想走，我要是去了美国就再也回不了家了。”他用带了点撒娇的语气说，“他们是怎么骗你的，嗯？你怎么这么狠心？”
江衍洐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找到了停顿的间隙，赶紧用前所未有的语速拣重点说：“顾叔叔肝癌晚期了。”
顾旻煊顿住，那一刻的表情唯有空白二字能够形容。
江衍洐趁机把他稍稍推开，不近不远，刚好是能够毫无阻碍地将那人的五官完整地纳入眼中，而又不至于逃离了对方身上透着的那股温暖的距离。
“我知道你恨他，”江衍洐说得小心翼翼，“但是如果不回去，你将来一定会后悔。我不希望你余下的人生背上那么重的思想包袱。”
“我不可能后悔。那人根本不能算是我爸。从小到大见不着，每次见面非打即骂，连关心我是死是活都弄得像是施舍。”顾旻煊不答话，许久才抹了把脸，说，“我回去了，就真的回不来了。这样你也无所谓吗？”
“怎么会？”江衍洐拉过他的手，“顾叔叔的病……”
顾旻煊自嘲地笑了笑，说：“美国那边还有我爷爷。我斗得过我爸，但绝对赢不了爷爷。我一回去，就会有人把护照拿走。他不会让我学音乐，我要是想跑，他是不会介意把我的腿打断锁在家里的。”
江衍洐长大了嘴：“怎么会……”
顾旻煊冷笑一声：“八岁的时候，因为左腿小腿骨折，我在医院待了三个月。还好那时候正在长身体，恢复得快，不然没准就此残废了。”
江衍洐：“……”
“我妈妈去世以后，我就没有得到一分一毫来自家庭的关爱。我爸常年在外面鬼混，以开拓市场为由回国，其实是为了和顾念伊的妈妈长相厮守。我十五岁之前一直和爷爷生活，”顾旻煊说，“我知道他看不起我，但他更看不起作为私生子的顾念伊。如果不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我觉得我根本活不到成年。”
江衍洐咋舌：“顾叔叔不爱你妈妈，为什么还要和她结婚？”
顾旻煊又停顿了很久，皱着眉回答说：“我妈妈……是奶奶爱人的孩子。奶奶和爷爷是家族联姻，她从未爱过爷爷，爷爷却爱了她很多年。外公外婆在一场车祸里去世了，奶奶就把妈妈接回了顾家，从小和我爸一起养。他们会结婚，是因为妈妈爱上了我爸，奶奶宠妈妈，所以……他们结婚后奶奶就去世了，就好像安顿好了外公的女儿，奶奶对人世就不在有留恋了。”
“像不像电视剧？你爱我我爱他，他又爱着她。爷爷恨奶奶不爱他，却恨不了奶奶，于是就迁怒到了我和妈妈身上。”顾旻煊指了指眼角的伤疤，“我长得可能有点像外公，爷爷每次惩罚我，都下意识地往脸上招呼，绝大部分伤痕都痊愈了。只是有一次他喝醉了，打我的时候拿了一个玻璃杯，碎片划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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