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三要先卸妆，黄少就领着和尚去茶馆外面了。
还是熟悉的街道，只是一眼看去空无一人。远处的建筑物都隐藏在雾里，只能勉强看见轮廓。
“大师，我叫黄少，你叫什么名字？说真的，虽然我逼你组队，但也是好意，你再厉害，一个人也很难通关。我们几个真是好人，没想算计你，就想互相帮助，通关游戏，除了不爱吃素，没跟你说过假话了。”黄少叭叭说了一堆，到后面已经不指望收到回应，干脆当成给自己解闷。
和尚缺掏出个手机按了几下，把屏幕转过来对着黄少，上面写着：雪深。
黄少受恍然大悟，心说这和尚原来是个哑巴，这就解释了他为什么是这副样子。肯定是日积月累不跟人交流养成了这么个孤僻古怪的性格，看来也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小白菜。
“你的法号吗？有点娘啊。”
雪深闻言收起手机，又不理黄少了。
黄少轻轻删了自己一巴掌：“让你胡说！好不容易有反应了，让你胡说！”
常三换了衣服，盖聂祝远在茶馆里转悠。他们先去了一楼后厨，想拿些耐放的点心存着。一样想法的人不少，他们去的时候碰上两队，其中就有原本就是一队的两个姑娘，其中一个还对常三友好地笑了一下，被另一个拉走了。
“厨房除了吃的，估计没什么东西了，你们后台有没有上锁的柜子之类的，我们去找找。”祝远随身带着个登山包，里面装着些应急的东西，空间还很富裕，往里塞了几袋桃酥绿豆糕。
常三上次的道具卡是在上锁的柜子里找到的，祝远打算这次优先去比较隐秘安全的地方找。
常三猜到他的打算，于是道：“我们先去老板的房间，他收藏了几件真东西打的行头，特意做了防弹玻璃展柜保存，全茶楼上下，没有更牢靠的地方了。”
茶楼后院是一圈平房，中间摆了一缸红鲤，除了南房做了储藏室和仓库，剩下两边都是住人的屋子，不少签在茶楼的员工都住在这里。老板虽然不住，也给自己留了一间，平时能有个安静午休的地方。
祝远跟着常三直接往老板屋子里走，看着一排明显是宿舍的房子，问道：“你怎么不住这里，要住那么个又远又破的房子？”
老板的房间在最边上，窗子比员工宿舍还要小一半，显得有些逼仄。常三伸手推了推，门是锁着的。
“茶楼老板爱戏，算是自己养了半个班子，班子里的人才能住在这儿。他知道我是个麻烦，不敢收我，勉强让我在这里唱一场结一场。”常三退后一步，一脚踏在门中间，沉重的实木门脱框倒下，直挺挺砸进房间，发出咚的一声响，砸碎了一排瓷砖。
“我看这里的听戏的，多半是冲着你来的，他不收你，也该多给你一些。之前你一天都要排三四场，赶上有人包场更是客人点什么就要唱什么，怎么过得那么拮据。”
老板的房间窄窄一条，布置很简单，只摆了个办公桌和一张单人床。
祝远进来便注意到屋侧的防盗门，道：“行头在里面？”
常三嗤了一声，道：“我得罪了人，不光H市，整个N省都没有园子敢要我，这老板有点能量，愿意冒险让我挂在这里，自然是图大好处的。按他的话说，他担着卖粉的风险，总得有卖粉的利润，要不然平白做了冤大头。唱一天就给五十，爱干不干。”
“五十也太少了点。”虽然常三一脸满不在乎，祝远却没法不在乎，他眼前白玉一样的人，合该被放在绒布上精心伺候，而不是在顽石堆里随意摔打。哪怕知道他不会被摔坏，也忍不住要心疼。
“也不是老板真这么吝啬，给得再多点，整我的人就不会答应了。他就是想把我拴在戏曲这一行里，过最苦的日子，才给我留了这么一条活路。”常三助跑了三步，一脚踹开了防盗门。
他的脚腕被震得发麻，走路不自觉拐了一下。祝远蹲**给他揉，常三的小腿不经碰，敏感地缩了一下，祝远追上去握住，按着穴位经络揉了起来。
常三靠着墙，看着把自己的脚抱在怀里的祝远，道：“我一直以为自己命不好，现在看来也还可以。”
祝远看着常三略微抬起的下巴，舒服得眯起的眼睛，像是在晒太阳的猫。心下酸胀，忍不住对着一截白生生的脚脖子亲了一下。
常三像被电到了似的，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你…你…算了。”常三缩回脚从地上窜起来，被烫着屁股似的进了放行头的里间。
祝远舔了下嘴唇，吃到糖似的咂摸了几下，低笑一声跟了进去。
里间立了三个玻璃柜子，每套戏服被妥帖地穿在一个假人身上，单独收在一个柜子里。
“我愿意留下，也是冲着这几身行头。”常三爱惜地摸了摸柜子，道：“我最爱这套穆桂英的，但只穿过一次，就给老板单独唱了一小段便脱了。”
刀马旦的衣服要比别的旦角气派些，蟒纹扎靠，头顶长翎，色彩浓丽，飒沓不羁。青衣主唱，花旦主念，短打武旦主打，而刀马旦最吃功夫，要三样都精才行。
常三的刀马旦，很难得，三样都没有瑕疵，但他从没在茶楼演过，老板爱戏，却有这一点忌讳，听不得刀马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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